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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你敲响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里面徐凤年抱怨饭菜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他带着点不耐的清朗嗓音，
徐凤年“谁啊？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吗？”
你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开门的不是徐凤年，而是那个笑容憨厚朴实的老仆，老黄。
他看到你，浑浊的老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喜悦取代，咧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老黄“哟！春姑娘？！”
老黄“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侧身让开，语气熟稔又热情，仿佛你只是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
你迈步走进这间所谓的“雅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方桌，几把椅子，靠墙的位置用屏风勉强隔开，能看到后面一张铺着半旧被褥的床榻。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映照着几碟勉强称得上“干净”的菜，
一小碟切得薄薄的腊肉，一盘青菜，一碟咸菜，还有几个白面馍馍。
唯一看着还行的是一壶酒和两个粗瓷碗。
徐凤年正背对着门，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那碟腊肉，嘴里还在嘟囔，
徐凤年“老黄，谁啊？”
徐凤年“这破地方还能有熟人找…”
他边说边懒洋洋地转过头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站在门口的你时，那双原本写满嫌弃无聊的眸子，“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所有的抱怨和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喜。
徐凤年“春生？！”
他几乎是立刻从长凳上弹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徐凤年“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几步绕过桌子走到你面前，上下打量着你，眼神亮晶晶的，
徐凤年“是不是想本世子了？在北椋待不住了吧？我就知道！”
他语气里的得意和亲昵毫不掩饰，伸手就想习惯性地去揉你的发髻，像在王府时那样。
徐凤年“算你有良心！快坐下！正好，尝尝这‘人间美味’！”
故意加重了“人间美味”四个字，带着浓浓的戏谑。
话里显然对桌上的饭菜依旧不满，但你的到来让他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这些粗陋食物都顺眼了些。
老黄已经机灵地搬来凳子，用袖子擦了擦，放在徐凤年刚才位置的旁边，
老黄“春姑娘坐这儿吧”
徐凤年自然地拉着你的胳膊，把你按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徐凤年“老黄，再去让掌柜弄副干净碗筷来！”
徐凤年“哦，再…看看有什么能下口的，再弄点！”
你确实饿了。
在范府经历了那样一场心力交瘁的对峙，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此刻又闻到食物的味道，
等老黄回来，你也没客气，拿起碗筷，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白面馍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徐凤年没动筷，就支着下巴，侧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你吃，带着纯粹的满足感。
徐凤年“慢点吃，别噎着。”
他顺手给你倒了半碗清水推过来，语气自然，
徐凤年“看你饿的…嗯？”
他的目光原本停留在你脸上，此刻随着你抬手去夹腊肉的动作，不经意间扫过了你纤细的手腕。
那截露在棉布衣袖外的手腕，在昏黄油灯的光线下，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指痕状的红痕。
徐凤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原本懒散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定在你手腕上。
徐凤年“你手腕怎么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看得分明，那是指痕，而且力道不轻。
老黄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憨厚的笑容不见了，眉头皱了起来。
手腕上的红痕暴露在灯光下，也让你心底一紧。
范闲…
刚才书房里那场混乱瞬间涌入脑海，你下意识地将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
春生“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你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借口很无力。
徐凤年“不小心？”
徐凤年紧盯着你，眼神带着明显的不信和担忧，
徐凤年“这看着就是被人抓的。春生，说实话。”
徐凤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在王府还是外面？告诉我！”
他把你可能受的委屈都归结到了北椋王府或外面，完全想不到会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为。
看着他眼底毫不作伪的关切和那份护短的意思，你心头微涩，却更加无法开口解释。
另一个世界？任务？范闲？
这些根本无法说清。
春生“真的没有…世子想多了。”
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无奈。
徐凤年沉默地看着你。他清楚地看到了你眼底的闪躲，心疼和一丝不被信任的委屈感涌上来。
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眼神里有探究，有无奈，最终化为一抹压抑的心疼。
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
徐凤年“…吃饭吧。”
闷闷地说了一句，不再看你，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腊肉塞进嘴里，用力嚼着，眼神却沉沉的，带着明显的心事。
你知道，他只是…选择了不再逼问你。
这份沉默的包容，反而让你心头更沉。
你低下头，默默吃着东西，却食不知味，手腕上那几道红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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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伙计手脚麻利地进来收拾碗碟，杯盘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沉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徐凤年依旧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叩击着粗糙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侧脸对着你，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目光沉沉地落在跳跃的油灯火苗上，
安静的屋内让你都有点不自在。
你可能猜到，原因就在那道刺目的红痕上。
那是范闲失控留下的印记，也是此刻横亘在你和徐凤年之间无形的墙。
他看见了，他心疼，他愤怒，他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名字，好让他去实行对宠物的保护。
可你给不了。
就在伙计收拾完毕，正要退出时，徐凤年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徐凤年“去备水，要热的。”
伙计喏喏应声退下。
你看着他那副明显郁结于心，却又强忍着不问的模样，心头那点因范闲而起的疲惫和纷乱，竟被一丝更强烈的无奈取代。
他是真的在担心你，这份担心如此纯粹而炽热，让你因隐瞒而更加愧疚。
不能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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