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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粗陶碗底狠狠砸在木桌上的闷响，粗暴地切断了你和谢无羁之间那种奇妙的共鸣。
你猛地回神，只见徐凤年不知何时已把那碗被他嫌弃过的茶水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泼溅出来，弄湿了他一小片袖口。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又扫了一眼旁边的谢无羁。
徐凤年“有意思，”
徐凤年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调子，
徐凤年“真是有意思。”
目光钉在你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徐凤年“咱们春生，平日里见着生人，别说主动搭话了，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徐凤年“今儿倒是奇了，第一次见面，话头递得比谁都勤快，聊得那叫一个投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谢无羁，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徐凤年“更奇的是，”
重新看向你，语气里的讽意更浓，
徐凤年“连学写字都嫌麻烦的人，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男人的名字，居然能脱口就是一句诗？”
徐凤年“身外无羁束，心中少是非…啧，真是出口成章啊。”
那控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里面的酸气和不满。
你听出来了，心里也明白。
可你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徐凤年，你是因为谢无羁那番带着现代视角的话才如此兴奋？
他不懂，也永远不会懂。
解释只会是徒劳。
你抿紧了唇，没说话。
然而谢无羁却在这时微微一笑，从容地接过了话头。
他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徐凤年话里的刺，目光坦然地迎上去，态度不卑不亢。
谢无羁“这位公子言重了。”
谢无羁“萍水相逢，能得这位春生姑娘几句交谈，是在下的荣幸。”
谢无羁“姑娘心性质朴，言语率真，能与在下聊上几句，不过是心性偶有相投，并非在下有何过人之处。”
谢无羁“至于那句诗…”
他含笑看了你一眼，眼神清亮，
谢无羁“名字是父母所赐，姑娘能从中品出几分意境，道出几分真意，那是姑娘的慧心。”
谢无羁“至于身份，看姑娘言行举止，想必是公子身边亲近的随行侍女？”
谢无羁“能得公子这般看重，想来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他这番话，既抬了你，又点明了你的身份，还顺带捧了徐凤年一句。
把徐凤年那点尖酸的控诉化解得滴水不漏，甚至还隐隐帮你在徐凤年面前圆了场。
完美。
你看着他，眼睛更亮了，毫不掩饰那份欣赏。这谢无羁，不仅思想独特，说话也这么有水平！
徐凤年被这番话说得一时语塞，脸色更难看了。
他盯着谢无羁那张俊朗坦荡的脸，再看看你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胸口那股无名火烧得他心烦意乱。
正好店小二端着几碟干硬的饼子和一碟咸菜过来，徐凤年看也不看，直接站起身。
徐凤年“老黄，走了！”
他声音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冷冷扫过你，
徐凤年“别磨蹭！赶路！”
说完，他抬脚就要往棚外走，竟是片刻也不想多待，连东西都不打算吃了。
你心里咯噔一下。
这就走？谢无羁…以后还能见到吗？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世界，一次错过，可能就真的是天涯陌路了。
你下意识地看向谢无羁，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不舍。
徐凤年刚走出两步，眼角余光瞥见你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头那股火“噌”地一下彻底烧了起来。
他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你的手腕。
徐凤年“发什么愣，听不懂话吗？走！”
几乎是咬着牙低吼，拖着你就要往外拽。
谢无羁“公子且慢！”
谢无羁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朗依旧，却带着关切。
徐凤年脚步一顿，攥着你手腕的力道丝毫未松，回头冷冷看向他，眼神锐利，
徐凤年“怎么？阁下还有指教？”
谢无羁站起身，姿态依旧从容。
目光却越过徐凤年，落在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的你身上，随即又看向徐凤年，语气平和。
谢无羁“不敢指教。只是方才听这位老丈提起，诸位似乎是要一直往前行？”
他目光转向老黄。
老黄正拿着块饼子啃，闻言连忙点头，
老黄“是，咱们一直走，前头该到青城山地界了。”
谢无羁“青城山？”
谢无羁眉峰微挑，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
谢无羁“巧了，只是听闻近来青城山道不太平，多有山匪流窜，劫掠过往行人，颇为凶悍。”
他的目光扫过衣着华贵，一脸骄矜的徐凤年，又看了看瘦弱佝偻，啃着饼子的老黄，最后落在你身上，带着真诚的担忧，
谢无羁“公子气度非凡，老丈年事已高，春生姑娘…更是柔弱。”
谢无羁“三位一行…若不嫌弃，在下愿与三位同行一程，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担忧也情真意切。
徐凤年还没开口，你心中却是一喜。
能同行？那太好了！
你几乎是立刻就想点头答应。
徐凤年“不必！”
徐凤年断然拒绝，声音斩钉截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非但没松开你，反而手臂一收。
将你往他身边猛地一带，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强烈宣告意味地搂住了你的肩膀。
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挣开，他却搂得更紧。
徐凤年抬着下巴，用一种近乎炫耀的，带着浓浓占有欲的语气，对着谢无羁，
徐凤年“柔弱？呵！你看走眼了！”
徐凤年“春生本事大着呢！区区几个毛贼，还不够她活动筋骨的！用不着外人操心！”
他搂着你肩膀的手指，甚至带着点得意地轻轻捏了捏。
谢无羁显然没料到这个转折，他看向你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讶和探究，上下打量着你。
谢无羁“姑娘…竟身怀武艺？”
他眼中的疑虑清晰可见，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纤细漂亮的姑娘和“身怀武艺”联系起来。
徐凤年嘴角勾起，正等着看谢无羁吃瘪后识趣退开。
你却在这时，迎着谢无羁惊讶的目光，认真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
春生“嗯，会一点。”
然后，你看向谢无羁，眼神坦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春生“不过…如果谢公子正好顺路，又有空闲的话，能一起走当然更好。”
春生“这一路…我正好缺个能聊天的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像两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徐凤年强压的怒火。
他搂着你肩膀的手猛地收紧，勒得你生疼。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你，眼神里是汹涌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滔天醋意和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
才说了几句话？就成朋友了？！
他徐凤年在你身边这么久，又算什么？！
一股巨大的委屈，以及怒气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徐凤年“好！好得很！”
徐凤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人。
他猛地松开搂着你肩膀的手，力道之大，让你踉跄了一下。
看也没再看你，更没看谢无羁，只对着一旁还在啃饼子，一脸懵的老黄吼了一声，
徐凤年“老黄！我们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冲出了茶棚。
老黄看看徐凤年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棚里无奈的你和旁边神色复杂的谢无羁，
嘴里塞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诶”了两声，最终还是抓起剩下的饼子，慌忙追了出去。
茶棚里，只剩下你和谢无羁，还有那三碗几乎没动的茶水和干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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