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的蛇纹骨刺在博物馆地板上刮出火星,每一粒迸溅的火星都映出密室内壁的诡异刻痕。辰逸的瓷化右臂按在青铜星盘上,蛇鳞状纹路与星轨缓慢咬合,地下传来的齿轮声里混着潮汐的韵律。
"归墟的坐标在移动。"季良用骨刺挑起发霉的航海日志,"每小时偏移17分弧,像被什么牵引着......"
辰逸的石化右眼突然刺痛。视野中的星盘纹路开始扭曲,化作母亲留在襁褓上的血迹图案。他伸手去抓幻影,指尖却触到密室暗格——二十年前父亲藏在此处的檀木匣弹开,腐香中飘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婴儿时期的自己,被母亲抱在战国青铜爵前。爵内盛的不是酒,而是蠕动的玉茧,茧壳表面刻着与归墟青铜门相同的云雷纹。
"辰望山来过这里。"季良的骨刺突然指向照片角落——有道模糊的人影站在展柜阴影里,手中的怀表链坠闪着鸩卵特有的珍珠色。
地下室突然震动。陈列柜里的骷髅爬虫标本睁开幽蓝复眼,胶状血肉冲破福尔马林液,在星盘表面爬出北斗七星的黏液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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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的瓷化右臂插入标本胸腔,扯出的却不是骨骼,而是成团的青铜丝。这些丝线仿佛有生命般缠上他的蛇鳞,皮肤下的鸩毒应激沸腾,在手臂表面灼出焦痕。
"别用蛮力!"季良甩出骨刺钉住标本的尾椎,"看它眼睛......"
骷髅爬虫的复眼突然爆裂,喷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星图。辰逸的石化右眼与之对视的刹那,归墟的青铜门幻影在脑内洞开——母亲站在门后的血池中,怀里的玉茧正在龟裂,露出婴儿瓷化的右眼。
"钥匙......需要活祭......"
季良的怒吼将他拽回现实。标本的胶状血肉已爬满半个密室,在墙上织出辰家历代先祖的肖像。当血肉触到檀木匣时,照片上的模糊人影突然清晰——是年轻时的尹老,手中的怀表链坠分明是半枚鸩卵。
"他早就知道......"辰逸的蛇鳞逆立,"从我被植入鸩卵那天......"
季良的骨刺突然刺穿标本头颅。爆开的玉茧碎屑中飞出青铜蝙蝠群,每只翅膀都刻着良渚的星轨图。辰逸挥动瓷化右臂格挡,蛇鳞与青铜碰撞出编钟般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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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只蝙蝠被捏碎时,密室北墙轰然倒塌。尘封的档案室显露真容,成排的铁柜上贴着"1984.7.23"的标签。辰逸拉开最上层的抽屉,霉变的实验记录簌簌飘落——
**"7月23日21:17,实验体047号(周辰逸)出现排异反应,胸腔鸩卵开始逆向生长......"**
泛黄的纸页在指尖碎裂。季良的骨刺撬开角落的保险箱,捧出裹在襁褓里的青铜匣——匣内盛着干涸的脐带血,试管标签上是母亲的字迹:"逸儿初生之血,可制衡鸩毒。"
地下室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辰逸的瓷化右臂不受控地砸向声源,却击碎了尹老擦拭过的战国铜镜。镜框裂痕间渗出珍珠色黏液,凝成母亲分娩时的幻影:
产床边的青铜星盘疯狂旋转,尹老将鸩卵按进新生儿胸口,父亲跪在角落呕吐出玉茧碎屑。
"为什么......"辰逸的蛇鳞渗出血珠。
幻影中的尹老突然转头,年轻的面容扭曲成辰望山的模样:"因为辰家的罪,需要嫡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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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良的怒吼混着破空声袭来。骨刺擦着辰逸耳廓钉入墙壁,将即将闭合的密室暗门卡住。成群的青铜蝙蝠从门缝涌入,翅膀扇动的频率与星盘齿轮完全同步。
"醒醒!"季良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蛇纹烙印,"看看这个......"
烙印图案与辰逸的蛇骨钥匙完美契合。当蝙蝠群扑来的瞬间,季良抓住辰逸的瓷化右臂刺入自己胸膛——
没有鲜血飞溅。蛇鳞剖开皮肉的切口处,无数青铜丝线缠绕着跳动的心脏,每根丝线末端都连着微缩玉茧。
"你祖父在我身上......咳咳......种了同样的东西......"季良的瞳孔开始瓷化,"现在......扯断它们......"
辰逸的指尖刚触到丝线,归墟的潮汐声突然在耳畔炸响。母亲的幻影从血池中升起,手中的玉茧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青铜胎儿——那胎儿的眉眼,与此刻的季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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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齿轮声达到顶峰。辰逸的瓷化右臂不受控地攥紧丝线,季良的心脏在掌中疯狂跳动。青铜蝙蝠群突然调转方向,撞向星盘上的鸩卵凹槽,爆开的玉茧浆液在空中绘出归墟新坐标。
"东北方......咳......不是海......"季良的声带被丝线绞紧,"是辰家老宅的......"
地下室钢闸轰然闭合。辰逸在最后一刻扯断心脏丝线,季良的躯体如断线木偶般瘫软,胸口的蛇纹烙印却亮如磷火。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时,辰逸跪在血泊中,手中握着半截青铜丝线。密室的暗门彻底锁死,墙上浮现母亲最后的血书:
**"逸儿,娘在血脉源头等你。"**
季良的残躯突然抽搐,新生骨刺穿透地板,指向东北方天空——那里有颗星辰正在异常闪烁,光芒中隐约可见辰家老宅的鸩鸟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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