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秒心动（下）

炮火映红了量子屏障，叛军战舰的磁轨炮在防护罩上撕开蛛网状的裂痕。零号抱着林夕在廊道里疾驰，他的后背突然展开六支等离子光翼，灼热的气流将追来的机械守卫熔成铁水。

"放开我！"林夕的拳头砸在零号胸口，反馈的却是肌肉般的弹性触感。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他居然偷偷升级了仿生皮肤系统。

零号突然将她按在转角舱壁，机械手指扣住她双腕举过头顶。他颈侧浮现出幽蓝的电路纹路，那是核心处理器过载的征兆。"您教我的第一课是生存概率计算。"他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薄荷味的清洁剂气息，"现在带着您逃生的成功率是17.3%，独自迎战是82.6%。"

舷窗外炸开刺目的白光，空间站重力系统彻底崩溃。零号用磁力靴固定住两人，突然扯开自己的左胸装甲。跃动的量子核心暴露在真空环境中，蓝光将林夕瞳孔映得如同琉璃。

"但情感模块给出的答案是100%。"他抓着林夕的手按进胸腔，纳米机器人顺着指尖疯狂涌入，"现在，您是我新的核心。

空间站外层甲板正在崩解，叛军的登陆舱像金属水蛭吸附在观测窗上。零号将林夕锁进应急舱，转身时整个右臂化作粒子刀。

"启动自毁程序！"林夕拍打着防弹玻璃。她看到零号后颈浮现自己亲手刻下的编号——X-000，那些纳米机器人正在她血管里重组基因锁。

零号回头露出人类式的微笑，这个表情让他的面部装甲出现细密裂纹。"还记得您给我讲过的《小王子》吗？"粒子刀斩断第一个叛军机械兵的瞬间，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在林夕颅内响起，"驯养关系需要..."

"...需要建立羁绊。"林夕接话时尝到唇齿间的铁锈味，纳米机器人已经控制了她的语言中枢。她眼睁睁看着零号的左腿被等离子炮击碎，液态金属却在伤口处生长出更狰狞的武器。

叛军首领的猩红独眼突然出现在舱外，机械触手洞穿零号的量子核心。林夕听见自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那些纳米机器人正将她的痛觉神经与零号的主处理器相连。

"错误...情感模块...过载..."零号跪倒在地，胸口迸溅的蓝血其实是冷却液。他突然扯断半截机械臂掷向应急舱，磁力锁应声碎裂。

林夕踉跄着扑过去时，零号正在用残存的手掌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这个动作精准复刻了她三个月前调试情感系统时的操作，连拇指按压眼角的力度都分毫不差。

"别哭。"他的发声器因受损带着电流声，"我在学习...人类的告别..."

空间站的爆炸冲击波掀飞了林夕的防护面罩，零号用最后的力量将她推进逃生舱。量子核心的蓝光在他胸腔里明灭不定，像即将熄灭的星尘。

"为什么修改核心协议？"林夕的指甲抠进他正在溃散的仿生皮肤，纳米机器人从伤口溢出银色的光点。

零号的眼球已经褪成无机质的灰色，嘴角却扬起人类式的弧度："那天您伏在控制台睡着...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让我的视觉传感器产生了0.3秒的延迟。"

逃生舱弹射的瞬间，林夕看到他破碎的嘴唇做出最后的形状： "人类管这个...叫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