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武当
蒙古营帐外,朔风裹挟着砂砾拍打着牛皮帐篷,发出沉闷的呜咽。忽必烈攥紧腰间弯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帐中沙盘上,代表蒙军的黑色棋子在武当山周边七零八落,与那些用竹片标记的汉人民兵形成鲜明对比。三天前那场败战的场景,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那是个雾霭弥漫的清晨,当蒙古铁骑如黑色洪流般冲向武当山隘口时,本以为能像以往一样势如破竹。然而,当马蹄踏入山谷,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竹林陷阱。那些看似柔弱的竹竿,在汉人民兵的操控下,竟如钢铁长枪般舞动。竹竿顶端尖锐的竹刺闪着寒光,专刺马腹,骑兵还未近身,战马便已嘶鸣着倒在血泊之中。
更令忽必烈震惊的是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步兵小阵。三两人一组,时而分散,时而聚合,犹如灵动的游鱼。他们配合默契,手中短刀寒光闪烁,在蒙古骑兵的阵营中穿梭自如。就像蚕啃食桑叶一般,一点点蚕食着蒙军的有生力量。那些汉人民兵,每一个都身手不凡,招招致命。他亲眼看见一名看似瘦弱的民兵,一个利落的侧翻避开蒙古士兵的长枪,手中短刀如毒蛇吐信,瞬间割破对方咽喉。
“报——!”一声急促的传令声打断了忽必烈的思绪。一名探马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闯入帐中,“启禀王爷,襄阳守军有异动,似有增兵武当山之势!”忽必烈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从东面攻打武当山,必然会腹背受敌,襄阳守军一旦从背后杀出,蒙军将陷入绝境。而南面是连绵的沼泽,大军根本无法通行。沉思良久,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图上武当山的北面。
次日清晨,忽必烈亲自率领一队精锐骑兵,朝着武当山北面进发。一路上,山峦起伏,道路崎岖难行。山间小径蜿蜒曲折,仅容单人匹马通过。四周草木繁茂,遮天蔽日,每一处草丛、每一片树林都仿佛隐藏着杀机。忽必烈心中愈发沉重,这样的地形,大军根本无法展开,反而处处都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他不禁想起右路军残部归来时的惨状,那些士兵形容枯槁,眼神中充满恐惧,讲述着在山间遭遇埋伏的恐怖经历。即便派遣精兵小队,又有几分胜算?
正当忽必烈愁眉不展之际,一名侍卫急匆匆赶来禀报:“王爷,拔都元帅的军师金轮法王携友前来拜访!”忽必烈心中一震,他早就听闻金轮法王的大名。此人原是花刺子模国的佛教大师,却并非慈悲之人,手段狠辣,智谋过人。拔都西征时,正是有了他的辅佐,才得以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就连当今大汗蒙哥的即位,也少不了拔都的鼎力相助。忽必烈不敢怠慢,立刻整衣出迎。
金轮法王身着一袭暗金色僧袍,头戴镶满宝石的僧帽,身形高大魁梧,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身旁的欧阳锋一袭白衣,面色苍白,眼神阴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气息。忽必烈将二人迎入大帐,吩咐摆下丰盛的宴席。美酒佳肴不断呈上,帐中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酒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忽必烈一直沉默不语,心中却满是焦虑。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放下酒杯,正色道:“诸位,本王有一事相求,还望各位能为我出谋划策。”他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金轮法王身上,接着说道,“本王攻打武当山,却陷入了困境,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始详细描述起攻打武当山时遇到的各种难题。他说道:“那汉人民兵的战法真是奇特,他们似乎总能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让我军防不胜防。而且武当山的地形更是险要,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我军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如今,我军陷入了两难境地,若是强行进攻,必然损失惨重;若是退兵,又心有不甘,毕竟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金轮法王捻着胡须,微微颔首,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不必忧虑,那武当山贼寇不过是仗着地利负隅顽抗罢了。我倒是有二策,其一,以大军铁壁合围,断其粮草,困死山中贼寇;其二,派遣能人异士潜入山中,取其首领首级,令其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忽必烈沉思片刻,缓缓摇头,说道:“大师所言极是,但武当山贼寇屯田自给,铁壁合围耗时良久,恐怕会生出许多变故。而这能人异士……”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似乎对这个计划并不抱太大希望。
金轮法王突然放声大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叮当作响。他大声说道:“王爷何须烦恼!小僧虽不才,却也有几分本事。我这好友欧阳庄主,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若王爷信得过,我二人愿为王爷分忧,取下武当山!”
欧阳锋微微皱眉,似有犹豫。他本无意卷入这场纷争,此次来中原不过是游历江湖,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但见忽必烈态度诚恳,对二人礼敬有加,加之金轮法王在一旁极力劝说,他最终还是点头应允,说道:“罢了罢了!王爷放心,待得时机成熟,我二人便光明正大地登上武当山,让那些毛贼知道,天下英雄,绝非他们所能抵挡!”
忽必烈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对着二人深深一拜,说道:“有二位相助,实乃天助我也!他日事成,定当重谢!”帐中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美酒不断斟满,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一场针对武当山的阴谋,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悄然展开。
而此时的武当山,依旧在晨雾中静静伫立,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武当弟子们在山上练功、劳作,一切如往常一般平静。他们似乎还未察觉到,一场血雨腥风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