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岛（四）

次日清晨

餐厅弥漫着培根焦糊味。弗莱迪切开溏心蛋时，克里斯蒂娜盯着流淌的蛋黄，喉骨发出轻微脆响——她的声带正在钙化。当邮轮汽笛声撕破晨雾，整座岛屿的鸟鸣突然沉寂。

吉姆的卫星电话溢出忙音，刀叉在他指间旋出银光

吉姆通讯中断了

他用叉子尖挑起香肠，突然刺向弗莱迪手背

吉姆别碰那份沙拉。

生菜叶里蜷缩着半截蜈蚣，口器泛着与昨夜变异蟑螂相同的荧绿色。

···

晨雾漫过棕榈树时，吉姆踢翻了沙滩酒吧的高脚凳。昨夜弗莱迪递来的那杯莫吉托还在胃里灼烧，而那个穿亚麻衬衫的人正靠在露台躺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金丝眼镜。

吉姆你早看出她在用贝壳摆求救信号。

吉姆碾碎脚边招潮蟹的螯足，甲壳碎裂声惊起礁石上的白鹭群。那些鸟的脚蹼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和三天前死在洗衣房的清洁工耳廓颜色一模一样。

弗莱迪把玩着酒杯里的冰球，昨夜从吉姆酒渍里提取的唾液样本正在手机显微镜下扭曲

弗莱迪你偷偷在救生艇油箱灌砂糖时，不也盼着科尔搁浅？

冰球突然裂开细纹，半融的威士忌正沿着木纹洇出珊瑚状纹路。

汽笛声刺破晨雾的瞬间，两人同时望向海平面。科尔那艘白色游艇撞上暗礁，而本该插着信号旗的瞭望塔顶端，克里斯蒂娜的丝质披肩正在海风中招展。吉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正是他三天前盖在她裸背上的那条。

克里斯蒂娜欢迎来到天堂岛。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从旅馆广播喇叭传来，混着电流声的轻笑。科尔扯开缠住螺旋桨的渔网，那些暗绿色海藻却在他掌心留下灼痕，就像所有触碰过旅馆厨房冰柜的人。

当四人终于在棕榈餐厅对峙时，吊顶风扇突然溅出火花。弗莱迪最先注意到冰沙机的异样——昨夜清洁工清理过的搅拌槽里，正渗出混着冰碴的粉红色泡沫，与克里斯蒂娜落在沙滩巾上的防晒霜气味完全相同。

吉姆螺旋桨卷到水母了？

吉姆用沾着龙舌兰酒液的手指划过科尔被晒伤的后颈，这是他们少年时代在冲浪营就熟知的羞辱方式，

吉姆还是说蒂娜给你的潮汐预报动了手脚？

科尔突然拽住吉姆的沙滩裤腰带将他按向自助餐台，不锈钢餐盘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弗莱迪的镜片反光忽明忽暗，餐台上未清理的龙虾壳正渗出逆时针旋转的汁液，与他看过的克里斯蒂娜脚踝纹身图案完全契合。

弗莱迪不对...先停下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分开了两人

当弗莱迪掀开救生艇帆布，发现三个救生圈都被划开十字裂口。吉姆的瑞士军刀正插在船舷，刀柄沾着与科尔游艇相同的海藻黏液。而克里斯蒂娜留在船长日志上的唇印，在夕阳下显现出潮汐时刻表的数字暗纹。

涨潮时分，数以万计的荧光蓝水母包围了整片浅滩。这些本应畏惧淡水的生物，此刻正用触须在沙滩上排列出克里斯蒂娜小时候日记上的字句

妈妈说最漂亮的珍珠，要亲手剖开蚌壳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