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设定，“试金石”x“七弦琴”，大量私设、捏造预警
*灵感来源于《以我的了解，他很少把一本小说写到结局》
*大概是be（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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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试金石”仍在等待着那个结局，无论是小说，还是他与“七弦琴”的故事。
“‘野孩子’，你在看什么？”
被叫到的男生回过神来，转头望向问话的女生。“前任社长的小说。”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写的真有意思，可惜最后几页被野猪先生吃了，我无从得知后面的剧情。”
“罪魁祸首”只是晃了晃它的脑袋。
“没关系。”房间另一头的男生笑了笑。“以我的了解，他很少把一本小说写到结局。”
这下两人连同一猪一齐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就像他们第一次知道他们的事情时那样。然后他才想起来什么不对。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一）
“试金石”，或者说，本来是诺顿·坎贝尔，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被这里所接受。
德茉里学院，这里知名的私立高中，许多人望之而不可即的学府。要么是某一领域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么是身世显赫的贵族子弟，否则大概连踏入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显而易见，他入学的原因是前者，不然他也不会如被针对般被留在这里几年。
但这无所谓。他对自己说。至少他不必再在昏暗的矿洞中借着微弱的烛光，从不分昼夜的劳作中挤出短暂的时光阅读，还要担忧缺失的工作时间会不会导致工资的减少，让他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更加贫苦。
好在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这所学院不会因他的出身而阻止他追求知识。
他一向对大大小小、种类各异的岩石充满兴趣。尽管起因更像是命运所开的充满讽刺意味的玩笑——自幼在矿洞中长大的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岩石，也只有岩石。他曾在日复一日的挖掘和采集中叹息：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以研究的目的摸摸它该多好。
他也如愿了，德茉里学院里似乎有数不尽的岩石，实验室也自由开放。于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石头在实验室中研碎、观察、溶解，探求那平凡或不平凡的外表下的结构，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因此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怪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整天只和他的石头们打交道。“也许他觉得在那里摆弄那些石头能变出什么黄金吧，谁知道它们有什么价值！”好吧，无人在意这些珍贵的矿物所具有的价值，就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打算走进他的心里，于是他成了那个“试金石”。
直到那个午后他转身看见的笑容。
“打扰了同学，我注意到你已经连续几天在这里蹲着了，请问你在干什么？”
“试金石”转身，那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稚嫩些许的少年一一显然是一年级的新生，却有意地梳起了成人般的发型，还戴着单片眼镜，像是故作成熟的样子。他看着“试金石”，面带微笑。
“这大概和你没关系吧。”“试金石”冷冷地回答，只想尽可能结束话题。然而对方并未离开，反而留在原地不动。“抱歉，无意打扰，只是觉得你有点特别。冒昧问一句，你是本应在高年级的学长吗？”
“试金石”脸上浮起一丝警惕，“当然不是……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想必你也很怀念这块地方曾存在过的小型图书馆吧？尽管不大，书也不多，但离教学楼近，一下课就......”
“别乱讲，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小型图书馆。”话音刚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形中说漏了嘴。“......我是说，我从未听过哪个在这里很多年的学长说......”
不过辩解似乎没有用处。“没关系，我也知道你是因为现代语言学不及格才留级的，对吧？”
“是拉丁语不及格！”这下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解释不清了。看着对方胜利般的笑容，他只得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说你是什么侦探吗？莫名其妙就开始猜，还喜欢多管闲事。”
“嗯，不错，我是新开办的侦探社的社长，不过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想搜寻一些新社员罢了。”
自视甚高的家伙，鬼才愿意去你那个什么侦探社。他在心里咒骂着。
“试金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就真的站在侦探社门口了。那位性格古怪的侦探先生似乎对他施展了某种魔咒——驱使着“试金石”继续接近他。而且这个巫师少说也是个高阶巫师，竟迷惑“试金石”……和他交淡甚欢。
“你瞧，我们事实上也挺投缘的不是吗？”那位侦探歪着脑袋，又露出初见时那种笑容。
“试金石”撇了撇嘴。他确实对社长介绍的调查校园和解决委托等产生了兴趣——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况且，他对这所学校的多年了解和丰富的科学知识也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他最终同意加入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很好奇。他很好奇“七弦琴”一一侦探先生终于介绍了自己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总觉得“七弦琴”似乎有什么心事。
而且，他肯定曾在哪里见过“七弦琴”，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二）
在最早且仅有的两名社员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了几周后，新开的侦探社终于迎来了几位新社员。
在此之前，两人几乎是鬼鬼祟祟地一一据目击同学们所说，一个高大的男子和一个神秘眼镜男行踪诡异，时不时向周围的人打听什么东西，知情的知道是侦探社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间谍打探情报。最后大概是“七弦琴”也受不了了，于是招揽新社员迫在眉睫。
其实当时的事情“试金石”记的也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记得先是“七弦琴”的妹妹“夜莺”，一个热衷于调查和报道的女孩。在“夜莺”的大力推广下，又有两位同学对这个新社团产生了兴趣-一强势干练的“答案”和温顺善良、擅长于和小动物交流的“野孩子”。尽管人数不多，社团也总算热闹了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调查了半天的“松节油”那消失的画笔，其实是被你的野猪先生咬断了？！”面对“答案”的质问，“野孩子”只是懦懦地点了点头。“嗯......大概......”“你知道美术生的工具有多贵吗？”
在“答案”就要冲上去发火之际，“夜莺”拦下了她。“......诸位先安静一下，不如我们看看“试金石”有什么办法？”
然而“试金石”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一直凝望着窗边的空桌椅。午后的阳光正打在桌上，微风翻动着散开的书页，桌上平放的笔滚来滚去——它们的主人，“七弦琴”，此刻又去哪了？
“七弦琴”正蹲在河涌边上，凝望着远方，似乎全然不觉身后来人。
“喂......‘七弦琴’，你在干什么？”
“寻找灵感。它们总是在意料之外的时刻或地方到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河流。”
其实“试金石”一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还莫名营造哲学气息的话语，但此刻他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听“七弦琴”说完的欲望。“什么灵感？”
“秘密。不过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你总会知道的。”“七弦琴”说完，还向他眨了眨左眼，笑了一下，令“试金石”直起鸡皮疙瘩。这人真的很奇怪！他暗自吐槽着，我绝对不会再和……
可他其实真的想和“七弦琴”当朋友，发自内心。
（三）
“试金石”不知为何突然执着于学校里流行的，出自“大作家”之手的推理小说。
起初他不过是在无聊时随便翻阅来打发时间--他对小说不感兴趣，这是他自己说的。然而他却发现剧情极其引人入胜，便继续深入，想要了解更多剧情，直到……“未完待续”的话语阻拦住他的探索之路。他惋惜，但幸好这位作家不缺佳作。只可惜，他的其他作品都有着他一贯的通病——未完待续。
无可否认的是，这些小说的叙事风格极具特色，甚至让人有亲身代入感。比如其中一本，讲述了一位年轻人和教院学者们为了调查“诅咒”根源，深入火山探索最终被熔岩之下的“恶魔”反噬。“试金石”总是觉得里面那位被噩梦困扰的年轻人，同时也是“恶魔”的角色有点像自己。
还有一本，主要讲述在19世纪的一座庄园里举行的几场生死游戏，其中一场里受游戏“主办方”雇佣的一名勘探员也让他有种熟悉感。以及那本小说的衍生作《奥菲欧的游戏》，里面的矿业董事也让他莫名代入。
不过最令他好奇的还是这些小说的主角——包括前面提到的“主办方”，似乎大差不差，还都或多或少与他代入的角色有接触。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奥菲欧的游戏》最后矿业董事和主角握手告别的情形。
“祝我们下次合作愉快，奥菲欧先生。”
他并不难注意到，那位如同引导着自己迈入推理的世界的主角——或者说是作者的写照，外表似曾相识：看似可靠却暗藏着秘密，总戴着的单片眼镜似乎掩盖着他的真实想法。但这位引路人永远藏在迷雾之中，每当案件近乎水落石出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简短的“未完待续”。
或许作者正如他在扉页上留下的渡鸦印记一样神秘吧。
但“试金石”早就猜到他是谁了，不是么？
一向阳光明媚的校园午后少有的降起了大雨。“试金石”压着帽檐，不假思索地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物，才发觉那正是他们的侦探社活动室。随着雨势增大，他摇了摇头，径直走进去。
屋里朦胧一片黑，原本宽敞的落地窗此刻也仅仅只是把乌云的阴霾投射到屋内。雨声密密麻麻，连续地击打着玻璃，还时不时响起几道雷声。除了嘈杂的自然噪音，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以及踩踏木板的“嘎吱”声。
现在这场景倒是挺像恐怖小说的，他在心里笑道。正当他打算摸索着开灯时，他突然察觉到阁楼上似乎亮出微弱的灯光。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去，发现一个人正蹲在墙角的书柜旁，像是在写什么东西。他不禁笑出声。
“大侦探先生下雨天一个人躲在阁楼上调查吗？”“七弦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才看到了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试金石”。“或者说，勤勉的推理小说家连雨天都要躲在活动室坚持写作？”
眼见着“试金石”直接擅自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只得投降似的低下了头。“怎么猜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觉得。“试金石”在心里嘟囔着，却仍然回答了。“太好猜了，懒得解释。”
“七弦琴”好像也并不意外。于是两人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喂，‘七弦琴’，你为什么写小说老是不写结局呢？”
“那是因为......唉，真该死，怎么突然停电了？”外面突然响起剧裂的雷声“唰一一”一下熄灭了本就灰暗的灯光。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试金石”拧了拧帽子上的小灯泡。黑暗的房间里次燃起些许光亮，尽管微弱，却足以让两人都看清对方的脸。“科学小技巧！”“试金石”似是得意地炫耀着。
于是“七弦琴”一边继续写作，一边像是思考着如何回答对方。片刻后，他开口了，但语气似乎不同寻常。““试金石”，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试金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七弦琴”，或者说奥尔菲斯，拥有听上去令人难以想象的预知能力。
但这能力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幸运，反而使他永远先一步感受苦难。当他的妹妹还在拉着他一同扮演神话故事中的角色时，他就已看到这片伊甸园坍塌的惨状。因此悲剧真正发生的时刻，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牵着痛哭的妹妹，离开这片遭受大火吞噬的废墟，以及他们那葬身火海的父母。
之后的几年里他也一直沉默不语，以写作取代与人交流。除了妹妹以外他没再和任何人交往过密，因为他已看透那些人未来与他都不会再有交集。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创作灵感。不知为何他的梦境就像是无数个奇异而惊悚的世界的集合体。起初他感到畏惧，直到有天他尝试着基于梦境创作小说，刊登当地的杂志或报纸，却意外广受好评。
他也因此名声大噪，获得了德茉里学院的入学资格。同样被录取的妹妹高兴地和他击掌欢呼，他却机械般回应，假装同样兴奋。
他早已看到他生命的道路在延伸入德茉里学院后便戛然而止，或许迟早有一天他也会遭遇不测。不过他也释怀了，至少他还能在生命结束前放松一下自己。
自从穿上靛蓝色的校服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从谨慎内敛的奥尔菲斯变成了终日微笑，能言善辩的“七弦琴”，连他的妹妹都感到震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都是强装的，他仍然没有找到真正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朋友。
直到“试金石”的出现。
他很早就听说有位留级几年的学生，平时也独来独往，性格古怪。他本不在乎这些，但当他亲眼看到那位高大但瘦弱的“学长”那天，他愣住了。
他的预知能力如风暴来临般频繁地闪现，告诉他这人绝对不可忽视。他定睛又注视着对方脸上的伤疤和鼻钉，才发觉这张脸他曾无数次见过，在梦境里，只有今天是第一次清晰的看到。
“试金石”是他曾在小说中记叙的梦境里许多角色的具象化。他是象征冥王普鲁托的矿业董事，是曾哭着向作为学者的自己求助的被梦魇折磨的年轻人，是深藏于火山之下的恶魔，还是自己的共犯，和自己牵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七弦琴”从没想过这个自己梦中的人竟真实存在，也许在他诞生前，他的灵魂就已生生世世轮回，只为与曾极力寻找的人相遇，尽管可能出于爱或出于怨。
因此他不管不顾一切都要认识他，他希望自己能和他说上话，终于在一个午后在背后注视许久的“七弦琴”迈出了第一步。
“打扰了同学，我注意到你已经连续几天在这里蹲着了，请问你在干什么？他露出了微笑。
“试金石”还未缓过来，直到“七弦琴”在他面前晃了晃几次手臂。
当然，他刚才所听的已经是“七弦琴”删减部分内容后的真心话了。“七弦琴”有意减弱了“试金石”对他的影响，避免吓到对方，尽管没删的部分也和表白没什么区别了。他也略去了自己所预料的死亡，因此“试金石”在那一刻仍不知道自己在将来会面临怎样的痛苦。
“你瞧，能预见未来也并不意味着就知道幸运与否，我来这里之前也没想过遇到惊喜。”
“......喂，你差不多得了吧！”“试金石”别过头去，试图掩盖自己因不好意思而产生的脸红。
但这是事实。他仍记得矿洞爆炸的那天他的茫然。那时他只觉未来一片黑暗，尽管在矿洞中的生活是艰苦的，可那总归还是生活，此后的他又何去何从？
然而正是那场意外才让他得以逃离矿洞，经过各家新闻报道，人们才发现这个幸存下来的、常年在黑暗之下的男孩知识储备竟如此丰富。随着新闻的持续传播，他也逐渐被人知晓。终于，一封来自德茉里的邀请函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所以，未来总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正因如此，故事的结局并不重要。”“七弦琴”重新转向他，面带微笑。
“你想说这就是你不写结局的理由吗？”“试金石”突然明白了什么。
“呃.....嗯。”他尴尬地看向窗外。
不过没关系，此刻的“试金石”也没那么在乎故事是否有结局了。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风暴早已过去，仅剩涓涓细流从屋檐上淌下。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试金石’。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的名字是奥尔菲斯，很高兴认识你。”
他向“试金石”伸出了手，“试金石”犹豫了一下，把手搭上去。“幸会，我是诺顿·坎贝尔。”
他紧紧地握着，还用力地摇了摇。
当“七弦琴”又一次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匿名的信件，催促他赶紧把那几篇小说的结局写出来时，他无奈地抬起头，凝视着不远处的“试金石”。“......‘试金石’！又是你写的对吧？”
“试金石”故作无辜地看着他，“对啊，读者催结局不是很正常吗？尤其是你这种总是不写完上一本的结局就写新书的作者。”
“那也不能天天催吧？而且读者本来就不能强行要求作者放下自己的生活去写呃唔......”
“七弦琴”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强势地吻了上来，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叫声。直到片刻后，“试金石”才松开他，似乎也因不好意思而转过头去。
“那如果......是作为你的男朋友呢？”他狡黠地笑了一下。
其实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夜莺”和“答案”正有说有笑地准备进门。当“夜莺”一推开门，便看见争执以“试金石”把她的哥哥揪过去强吻的举动告终。她吓了一大跳，脸红着把门摔上就跑了。
“七弦琴”看着误入的两人远去，只觉得更加尴尬。“......诺顿！你看看你在干什么！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知道你......我......”
“没关系。”“试金石”假装淡定地回答，其实他自己的脸也红得要命，只得用手捂脸。“大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大家确实早就知道了。据目击同学所说，行踪诡异的高大男子和神秘眼镜男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有时候以为没人了还会手拉手一起走，希望他们真的不是间谍打探情报——不然真的不好对付，只要不是的话祝他们幸福。
（四）
也许在很久以后，在故事前面的情节都因时光流逝而不再重要的时候，“试金石”才能反驳“七弦琴”当时的话，故事的结局很重要。纵然未来不可知晓，那结局，起码作为当下的结局，也将会是此刻面向未来的希望。
其实大家所期盼的结局不在乎案件真相是否扑朔迷离。在于罪犯是否绳之以法，冤情是否昭告天下，人物是否安好，至亲是否重逢--大家只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是否幸福。
而你，“七弦琴”，我的奥尔菲斯，你这个蠢货，你把它们都搞反了。
因此当“七弦琴”那个下午单独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结局，那个他不愿意承认是结局的结局。
侦探社最近遇到了棘手的大案子，他们已经为此忙碌了两个月。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是去那座钟楼调查。最终“七弦琴”和“夜莺”决定由他们出马，事实上他们是受人所邀，只是他们都闭口不谈。
“七弦琴”执意要在出发前去和“试金石”单独谈一谈。“知道了.......”“夜莺”叹了口气，“你就是放不下你的小男朋友。”
的确放不下。“试金石”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笑容里隐藏的阴霾。
“‘试金石’。”他仍带着微笑，就像他们的初次见面一样。“我想告诉你点事情。”
“......什么？”“试金石”抬起头，看着他假装淡定的面庞。
“我和＇夜莺”打算去钟楼了。这次任务......抱歉，我也说不清。”
“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他支支吾吾，似乎实在无法坚持把后面的话说完。
“我知道了。”“试金石”压了压帽子，显得十分严肃而沉重。
“不，只是如果。没事的，只是小任务。”“七弦琴”是在安慰他吗？
那又怎样，如果他非凡的预知能力真的告诉他平安无事，他又怎么会专程跑一趟。“不用骗我了。你自己总该记得你说过什么吧，大预言家。”“试金石”的声音开始哽咽，“所以你就......你就来......”
“七弦琴”突然又笑了，既像释怀，又像是被他逗笑了。“好啦，相信我，好吗？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等我回来吧，回来以后......”他顿了顿，“我就把我之前的小说结局都写完。”
“我不在乎那些。”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打在原木地板上。“你回来就够了。”
“唉，怎么还哭了。”“七弦琴”向他伸出双臂，“过来吧。”
“试金石”慢慢走上前，紧紧地抱着他。午后的暖阳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照射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试金石”小声的啜泣。“七弦琴”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慰一只伤心的大型犬。
如果他知道“七弦琴”所说的“有把握”指的不是平安回来，而是坦然赴死，那天他说什么也不会松开“七弦琴”。他一定会死死地抓着对方，或者干脆跟着一块去，就算打不过对面也能保护好“七弦琴”，他本来有很多机会的。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说了什么，一些他已回忆不清的话语。
“我会的，放心。”他只记得对方的回应，佯装轻松的语气。“那么再见啦。”
两人就此分开。“七弦琴”出门前又转过头对他微笑，眨了眨左眼，然后关上了大门。这就是侦探社首任社长在这里的最后一次出现。他自然也看不到对方在门外抹眼泪的动作。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失去了本有的阳光，又剩“试金石”独自坐在黑暗中。他和“七弦琴”曾在无数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于此共处。或是倚着“七弦琴”的肩膀看他写作，或是在书架前故作高深地推理哪个案件，或是手牵手静静地观摩着夕阳的落幕。
但这里不再有“七弦琴”了，只剩他了。
噢，还有矿业董事，还有盖提亚的年轻人，还有勘探员，还有所有的诺顿·坎贝尔。
等到很久以后，“试金石”终于再度踏进侦探社活动室的大门。他走进早已蒙尘的房间，“答案”和“野孩子”正等着他。只有“答案”和“野孩子”，没有“夜莺”，更没有“七弦琴”。
“‘试金石’，我们要宣布几个事情。”“答案”面色沉重，语气中带着遗憾。“首先，我们侦探社的活动要暂停了，有些事情要交接一下。”
他知道意味着什么。他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只要听不见就可以不用接受。
“然后，‘野孩子’，我们的副社长，现在正式被任命为社长，这是‘七弦琴’指定的。”
“我们得重新处理一些事情。”
他早该知道的，那次对话就是诀别。
“‘试金石’？你在听吗？”
他不难想象“七弦琴”在失火的钟楼里的情景，也许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会痛苦。但烈火舔舐身体的疼痛永远无法消解。那是他早已接受的结局吗？
他会想起“试金石”吗？
“‘试金石’？”
他始终没有回答，他仿佛游离于房间之外，听不到任何话语。他什么都不打算考虑，只想拼命在回忆里拼凑出“七弦琴”的身影。
骗子。
你的离别最好也是谎言，奥尔菲斯。
（五）
当金秋的落叶再次随风飘落时，侦探社——在新社长的带领下，也终于结束了一起案件。此次案件的涉案人，当时钟楼失火案的目击证人，自傲且固执的“横木”递出了一封信件。“......其实这是你们的社长“七弦琴”当时给我的。”
“野孩子”拆开信封，正是“七弦琴”秀丽的字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亲爱的社员们，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一早就预知后果了，不是吗？
但“试金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火场中会不会又能看到未来，然后察觉到此次事故并非死亡的告知书，因而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未来是不确定的，因此结局并不重要。*就像情节跌宕起伏的悬疑小说，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反转。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未来本就充满希望。
正如社团还会输入新鲜的血液——善良热心的“花蕊”和单纯莽撞的“达阵”，钟楼疑案的嫌疑人展露，故事仍在向前发展。他常常听着其他社员的欢声笑语，又想起曾经“七弦琴”也是这样带自己进来的。如果你看到会很欣慰吧？
他终于能理解“七弦琴”为何不喜欢写结局了。此刻，无论是“七弦琴”的小说，还是他和自己的故事，还是侦探社——
都还没结束，只是未完待续。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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