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穗禾年方十六,家中母亲早逝,父亲是个鄙人,平时靠贩卖杂货营生,却偏偏也将她送入学府,望她将来学有所成。
常有邻里姑婆问她父亲,女娘总归是要嫁人的,有了学识又有何用。
父亲听到这些话只是笑笑,“她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只是跟了我才过起这般穷困潦倒的生活。”
“穗禾自幼便跟着她学习诗词歌赋,又生性聪颖,将来就是许不到好人家,也能凭借智慧谋些生财之道。”
也是因为父亲这般开明,穗禾成了他们那一方为数不多不需要帮家里干粗活的小女娘。只是她不忍父亲辛苦,上学堂前总会早起为父亲熬些小米粥。
这月海棠花又开了,花白似雪,落樱纷飞。
穗禾捡了几朵放入挎篮,迈着雀跃的步子往那西城学堂走。
能来学堂的学子虽不是个个出自名门显赫,但也都是家里经营点生意的,同穗禾穿的用粗布做的衣裙比起来,他们个个身披绮袄。
见穗禾背了个篮筐来免不了嗤笑她一番。
“现下都什么光景了,怎会有人背着个篮筐来装书册的。”一个纨绔开了嗓,其他人也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穗禾只当没听见,拿了书册就放在桌上翻阅起来。
沈锶是洛城赫赫有名沈家之子,沈家世代经商,常年出海搜集些珍奇玩意贡给朝上,深得官家卿怜。
只是这沈锶和其他富家公子不同,他不爱趋炎附势,偏偏喜欢跟穗禾谈笑欢言,在其他贵公子看来他就是个怪人。
“穗禾。”沈锶兴冲冲在她身前位置坐下,晃了晃手里的油纸,“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他拨开油纸,只见一张油亮的酥饼露出。
“猪油饼!”穗禾惊呼了声,发觉动静有些大又掩唇低语,“你怎会有这个?”
“我特意去集市买的。”
正宗的猪油饼得去城东的集市买,尤其是铁铺旁视力欠佳的刘阿婆做的。
她做的猪油饼里惨了玫瑰花瓣,比纯猪油做的更添清香。
穗禾满足地咬了一口,想起今日出门见到的海棠花。
“对了,我家街口的海棠又开了,明日休憩去我家,给你做海棠糕吃。”
“好啊。”沈锶眉目弯弯,笑得清朗恣意。
翌日,穗禾一早便起了身。
晨间的海棠花还覆着露珠,穗禾捡了几朵,打了桶井水将泥土冲洗干净。
穗禾从地上捡了干柴添上火,趁着水烧开间隙,穗禾将海棠花瓣瓣掰落,最后又将它们碾碎。
水开倒入碗里早已备好的米粉,倒入适量开水用筷子把干粉拌成絮,再趁着温热揉成团状,放置一旁备用。
捣舂里放入海棠花碎,加入一些农家蜜翻碾均匀,最后把海棠花蜜揉进米团,分成一个个小剂,揉成圆扁状。
将海棠花饼上屉蒸煮一盏茶的时间就可熟透了。
“沈锶怎么还不来。”
穗禾搬了凳子在院外坐下,小口啜着手里的麦茶,又放下,撑着下巴透过虚掩的门望眼欲穿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