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有些意外地落下，扎维尔本想头脑风暴找点安慰的话语。只是这时布莱恩已经自身后默默递来那柄镰刀，示意二位开始新的辟径工作。
维恩相当熟练地接过刀柄，轻轻抛甩调整至合适的用力姿势。游刃有余地上前除起缠绕扭实的枯草细枝来。
扎维尔后撤回三人身边。接过另一把刀——一把匕首。刃端像是仔细擦过，除开附于刀身的像是油垢的涂层，曾经由漫盖的血迹淹没的部位只残余极浅的赤色。
他本身已经准备好同往日一样在旁收采摘些哈珀选中的药草以及探探丛林里一些角落，翻找是否有前人的馈赠。
而当那把匕首晃起刀光，迎上自己，他便不自觉颤抖一下。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需拿起带有攻击性的刀具。
布莱恩看出他的惊慌与失措，“越深入林中危险越多。维恩一人在前开路，我们分头寻找物资，恐怕会因一时疏忽难以顾及而容易受到危险袭击。我们得在旁边提防着些。旱季到了，许多野兽的攻击性大大上涨。”他耐心而详尽地予以解释，只是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快速接受。
“这把刀……之前你们用过吗?”扎维尔捏着刀柄，不是菜刀，不是镰刀，是刀刃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芒，锋利的可以刺穿胸膛的匕首。他胆战地改换刀刃朝向。始终不敢让其尖端对准任可方向。尤其是另外四人的方向。有那么几个时刻，他甚至想将刀插入泥土中。
“没有，捡来的。“西尔维不声不响走进，有些突然地发声。布莱恩本是张了张嘴，听到答话也没再多说。
紧接着，布莱恩从包中拿出另一把更为镌旧，但刀身更长的刺刀，用衣襟抹去那点灰尘与污斑，一脸严肃地立在维恩身后的一侧，扎维尔领会意思，自觉地跑向另一端。
可只是刚有动作。扎维尔身后几里外的灌木丛便开始剧烈颤动。发出枝条不断由强力扯裂的声响。
布莱恩刹那间反应过来。握着刺刀狂奔过去，迅速作出向前刺去的动作。但速度终究赶不上早有蓄谋逼近的野兽。
猎豹自林中飞跃而来扑倒扎维尔，尖锐的爪刺嵌入肌肉，扯出一道道血口，目光瞄准目标，牙口直逼脖颈。
那把刀最后只是在混乱中刺空几下。被灵活的豹尾甩开。
地下因求生意识惊起而全力挣扎的扎维尔。只觉身上有泰山压顶倒下般难以动弹。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正扑鼻而来。犬牙直袭颈部。
一片黑暗中闪烁出火光与枪响。
意识混沌无比，只有本能仍在呼救，不停挣揣，直到某一时刻。上方的猛兽不再死死钳制自己，身旁的人影在奋力挥舞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呢，视线一片模糊，只有不同方位忽闪的光影——那把刀的光。
布莱恩三两下冲近，将麻痹的猛兽推扯开，趁失去意识的猎豹失衡重重摔到地下，手起刀落斩断猎豹的咽喉，鲜血霎时飞溅出来，染在刀上，衣裳上，还有旁边扎维尔的脸上。
他满脸是血地茫然起身，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三分钟前自己还平稳的站着，一分钟前自己还在进行殊死搏斗，现在，赢了。
满身伤痕渗着血，混着地下的泥水，他感觉自己像是永远也洗不干净今天染上的血水污泥，它们会久久留在身上，成为森林的通行证。
哈珀已经从行囊里拿出备好的药物，据她说森林中猛兽横行，交手后落得伤痕是常事，自己经常会在安全屋就配好这类药。
扎维尔接过哈珀碾好的药末，洒在各处的伤口上，疼痛在药物刺激下尤为显著，自己只能默默咬牙忍受。
“你今天先休息吧，坐在这里歇会，注意用水洗掉血水，免得吸引来其他猛兽。“布莱恩叮嘱几句，接过那把没起到作用的匕首，继续巡查。
“不用担心，虽然伤口看起来很吓人，但其实恢复很快的，刚刚给你的草药是森林中特有植物研磨出的，对这种森林里异化兽类造成的伤害很有效的。“
哈珀看见扎维尔一幅空洞失神的样子便挨近讲解药效，希望他能够振作一些。
“那个……哈珀？”
“怎么了？”
“刚才是不是有人开枪？在我被袭击的时候。”
对方的眼神微妙地闪躲几下，“嗯。”
耳边没再说话，他有些疑惑，准备追问下去，哈珀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转头喊维恩去附近打点水。
“旱季没水吧？”维恩刚刚结束劳动，满头大汗，不解反问。
“现在旱季刚刚开始还有水，过些时候连天都是干燥的天气，河湖的水才会渐渐干涸。”
西尔维在一旁注解。
扎维尔将木屋内拾捡来的破烂毛巾打湿洗脸，灰色的布料覆盖上难以脱去的暗红色，水也浮现出浅浅的赤色。
根本洗不干净，更别提衣服还全是已经凝固的血斑块。
衣服恐怕得去下个安全屋才有得换，扎维尔扔下毛巾，深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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