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旱季

“好像旱季要到了。”布莱恩一向起得早，彼时天光微亮，大多数早晨他会透过安全屋窗上已经大块大块模糊不清的玻璃望向外侧，向大家提前通知天气，自己在脑海里思量要赶的路程。

扎维尔昨天没做多少体力活，夜里尚且有些精神，又被维恩和哈珀的事触动，阖上眼后左思右想，折腾些时间才睡过去。又被亲人旧友的挂念缠绕，做了好些梦。大早上醒来便精神缺缺，有些迷糊。

维恩和平常一样，醒来后扭动脖颈，揉着眼睛，让自己更快清醒过来。随后默默走到储粮袋旁边，计划着全员的一日三餐。哈珀的腿伤在这几日没承受多少行动量的压迫，很快地恢复起来，甚至试图蹲在维恩身旁协助。

西尔维上前开门，她抬下木制门扣，两只眼扫视又认真打量着天色。森林的野蛮植物是不会干涉安全屋顶部的那片狭小天空的，有些夜行的旅者们需依靠星象辨认方位，这点井底之蛙般狭窄的天空便是神明给他们留下的仁慈。

“旱季到了。“她肯定布莱恩的判断。

旱季会有什么威胁？

扎维尔昨晚听到哈珀讲雨季，昏天黑日不停息地下暴雨，狂风裹挟泥水泼洒，水里的危险步步逼近，简直是生灵涂炭的地狱。

“扎维尔，去帮一下维恩他们。“布莱恩发现扎维尔一动不动不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纯碎忘了要去干活，面露无奈地走进催促。

大致的工作和昨天差不多，分拣的规则也牢牢记着，所以扎维尔速度明显快起来，三人没多交流，装备也很快被收拾好。

森林里的生存像是模拟原始生活。没有时钟、表，甚至沙漏。可能在这个世界，生物钟调控作息，日影观测时辰，星象确定方向是基本生存要求。

三人全力以赴收拾好物资，天色已经亮堂到可以行走，但远远没到升起太阳的时候。

扎维尔赶着大家各自拿起工具与包裹，做出行准备的时机问身旁的维恩，“旱季会有什么危险吗？“

对方像是已经把昨夜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一般，不管是言行还是神情都无异于自己最初见到的那样，温和又安静。

“降水短缺，温度长期处于高峰，野兽由于气候干燥性情更加狂暴，平原地带还可能爆发大规模蝗灾……“对方一连串吐出几个书面上的专业词汇，随即像是才意识到一样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没经历过旱季，森林里才有这样的气候划分，刚刚的那些是我在关于森林气候研究的书上看到的。”他的目光移开来，在哈珀，布莱恩身上短暂伫足，最终望向已经背好行李，正凝视地图思索的西尔维。

“也许她知道吧，不好说，我总觉得她比我们都聪明很多，知道许多神术，还可以看懂地图判断方向，还给我们也带来希望。”

他语速很慢，听起来像是不甘的感情在作祟，而目光却又直白而出神地追随着对方。

“走吧。”布莱恩招呼各位。

哈珀认真地挨个提醒着记得保护好水源，“小心着不要泼出来。记得拧紧瓶口哦。”

布莱恩看着妹妹在几个人间来回跑，一面欣慰，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腿还痛么？哈珀？”

“好很多啦，我可以自己走路了。”哈珀慌忙强调，生恐哥哥又要来搀着自己或是麻烦其他人。

“还是不要剧烈运动，走慢一点，刚受伤的几天走那么久路没有透支健康也是幸运啊。”维恩有些作为主治医生的隐隐担忧。

“你也很厉害啊，还会医术。”扎维尔老是想起维恩的眼神，有意凑近安慰。

维恩只是摇摇头，“只是之前看过几本医书，有些了解。相比之下，哈珀从小就开始学医理，在这方面算得上专家了。”

“他们都是在这片森林存活几个月的人，已经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冒险团队里最出类拔萃的一批青年。懂得许多东西，我只不过是小时候看过一些书，现在能啃点老本，从来没有他们那些求生的本事。”

维恩的语气随言语不断出口而显著低沉下去，扎维尔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样迅速的情绪变化，哑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