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庄进入森林,路途坎坷漫长,他们只有神学家留下的指导冒险团队的箴言与生存要领作为指南针。
他们最初带的粮食够半月的奔波,只要他们能按正常速度,花四五日时间抵达安全屋,食物和水源方面倒也不需过于担心。
只是他们碰上了洪水,雨季时节,连日连月的倾盆大雨会从早泼洒到晚,道路永远都是泥泞的,鞋子裤子甚至防护衣上都肮脏不堪。
昆虫察觉到闷热潮湿的土壤,会成群结队爬出来,带有毒素的钳部或口器划伤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会有性命之忧;
野兽们难以安分,尤其是水生的。在河水泛滥后,距河畔好几米的地方也蓄着半尺的泥水,善水的蛇蟒会借势上岸捕食。光线昏暗的阴郁日子它们常常得手,行路的过客疲于跋涉,它们在关注不到的暗处蠢蠢欲动;
行走的速度会由于各样突发事件放缓,布莱恩他们很迟才意识到这样下去粮食的补给远远赶不上消耗。
布莱恩是众人推选的队长,每晚会查看粮食储备。到同行后期,他凝视少得可怜的粮袋的眼神几乎是凄凉的。他会不动声色的想,怎样可以让大家分到和前一夜甚至最初时那样多的粮食,而不是早早的预料到他们的走投无路。
埃文——那个从小和两兄妹一起长大,算得上兄长又算损友的孩子,很聪明地意识到当下的处境,一直有意调动各位的兴致与斗志。
“之后的故事以后再说吧,哈珀。“西尔维从他们身旁的破旧沙发上起身。
说来奇怪,明明森林会将周边人们生活的地盘统统吞噬,最终人烟散尽。但就像他们心心念念的神明真的存在一样,森林总会遗留几座房屋,不定期更新着药品与食物,内部的陈设好坏全凭运气,但确实可以为路过的冒险者们提供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西尔维身下的沙发,外观看过去饱经风霜,少说在林间守了十年的房子,最初那些布料已经破损殆尽,只剩大小不一的各色污点与孔洞散布在最后的布皮上。
“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吧。”西尔维简单嘱咐几句,顺带着扭头看向角落里的维恩,对方不知何时放下对回信的执念,脑袋倚着墙板睡着了。
扎维尔缩进角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寻找不起眼、可以提供依靠的地方。明明黑暗中的爪牙尚且收敛着,自身仍能从同伴的言语中意识到无处不在的危险。
夜色一点点加深,炉火的火星勉强挣扎几下最终还是让屋内一切没入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外面倒是静的吓人,只有夜间捕食的鸟类间歇发出几下鸣叫。
他想起现实世界里深夜的汽车摩托的鸣笛与飞机穿梭气流的呼啸,有人兴致高昂在街头喊叫,还有过年过节的烟花礼炮。
好热闹。
自己的感情既像是思念又像是缅怀。
自己见到的每个人都是冒险拼命来到这个地方,他们的故事都足够写成一本独立的英雄史诗。
至于自己,要不是真的一无所知,而且被半强迫的留在团队里,说不定真的会留在哪个小村落,就这样混着过了一生。
说起来,不知道爸妈还有哥哥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诡异经历,真想警告这垃圾神明不要坑害自己的家人。
周恩存不知道在做什么,给的书稿一页没看,回去要是向自己征求意见就完蛋。但无论怎样,冒着忤逆对方文笔的风险,扎维尔坚定认为对方笔下艰险的冒险故事一定没有自己现在经历的如此刺激。
胡思乱想着,现实世界与身体所处的虚拟世界交杂混合着,折磨他大脑所剩无几的理智。最终,他选择投身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