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中酒坊，一老翁敲响醒木，各方酒客纷纷齐目而望！

谁不知道，兮老的故事个个都是新鲜。这不今个就说起，那曾妄想寻觅终虚的醉鬼书生。

“传闻，破晓降临于南安云雾，得一山巅，其名唤‘雾幽’，因其发音相似，故亦唤名‘无忧’。”

“曾有一书生，在此斩下一剑，气贯长虹，撕破层云。那剑痕在漫长的岁月里，形成山谷，久之流水功成，便是尔等今日所见‘鸢江’是也。”

“书生曾于山巅豪饮三千酒坛，意气风发，狂妄不羁！”

“听闻其曾扬言

‘欲往终虚见神颜，俗境唯我醉书仙！’

在那个时代，世人皆说他区区一介凡人，怎么能见得欲境神颜！？”

“世人笑他太傻，

书生自己并不认为，只大笑而去！”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看不穿啊！哈哈哈”

……

兮老今日性头极好，绵延轻缓的声音，回荡在酒坊。

酒客们齐齐举杯，笑谈书生意气，笑说年少风云。

也有人猜测这又是老先生从哪里看来的话本子。

兮老见气氛已至，话锋一转！

“后来，还当真有人寻至那——”

“终虚”

……

酒客哗然！纷纷被提起兴趣！吆着兮老先生，继续说下去。

但今个时辰已到，兮老先生摸了摸花白胡子，大笑而去。

见兮老先生又想以说书为由，不付酒钱，店小二不顾同伴的阻拦，追上去。

“诶！算了算了”

“怎么能算了？老先生已经在我们这里讹了好些的账，今个说什么也得付上吧！”

“唉……你这人！”

同伴话音未落，店小二就趁他愣神追了上去。

“诶！”

见那身影，同伴只叹“唉~山外的年轻人啊”

这时，一位身着朴素的人到了他身边望着外头问到“怎的了”

“掌柜的，那小子……”

“随他去吧”

“……是”

“兮老先生！慢着，老先生！”

店小二追了出来，见兮老先生拿着一坛好酒，快活的大饮！

“哈哈哈小二家，今日酒钱已付，无需再还了哈哈哈！”

旁风吹过，醒木之下，放着些许酒钱。

掌柜遥遥站在门口，望着那背影，眼中情绪难言。店小二也回来了，见醒木还在，只以为先生老了，记性不好。

“掌柜的……老先生他没带走醒木”

“他被束太久，时候已到，无需醒木了”

“嗯？掌柜的，小二不知”

“小二呀，待时辰已至，你也出去看看吧”

“是”

……

天上落下绵绵细雨，行人步伐匆匆，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教导，下雨了就快些回家。

唯一人，披头散发，疯癫大笑。走在雨中，向着他藏身十年的城门走去。雨水划过脸庞，顺着那条条皱纹。

兮老先生大笑，眼角落下，不知是雨是泪。

“我自云中处，挽狂澜！”

他高举酒坛，用尽全力呐喊！似是定要那天地同闻。

“排山海，绣吐江川——！”

周身的水帘似一颤，天地共应

“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天下不公，笑世间荒唐，笑……他自己。

“醉春生，不宜有恨”

“谁属我年华三千，再与友同游！”

“人外有山，山外有人”

“唯我独醉，书祭木生字兮焉”

……

兮老先生终于走出这座城，但城外还有连绵的山。

望不尽，走不完，山困着城，也困住了城里的人。

他不再眷恋，失了踪迹。

后来的酒坊里，醒木仍然还在，酒客不曾有减，生意也不曾影响。

只不过，换了个说书的先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