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渐灭,第三幕落幕。
即将上演的是第四幕卡门之死。
唐·霍塞和卡门的爱情悲剧就像是一头驶向悬崖的断头火车,从雪坡顶上一路滑下。
最后一同葬送。
吉良吉影看着念子今日自己弄出伤的手。
他和唐·霍塞不同,他不爱刺激,不爱张扬,不爱自由,不爱激荡,不爱女人。
吉良吉影又和唐·霍塞相同,他平静内在下癫狂的潜伏,温和的气质又携着偏执固拙。他一样渴望束缚式的爱情,能关住他也能关住川上念子。
他从前蔑视唐·霍塞。
现在可怜唐·霍塞,理解一点又不能完全理解。
比如,吉良吉影现在就忽然很想握住念子没有受伤的右手,想让她的目光从舞台上移开,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秒——
不是在点评剧情,沉醉在一种自娱自乐中,而是像此刻的他一样。
留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留意着裙摆扫过椅面的窸窣声,留意着每一个无关剧情、只关于“彼此在场”的细节。
这种……算不算一种控制?他算不算一个注定悲剧式的唐·霍塞?
不,至少他的手段比唐·霍塞高明多了。他不会步入唐·霍塞的后尘……念子也和真正的卡门是不同的……
“太蠢了。”他听见自己低声说,声音比预想中更轻。川上念子转过头,眼里带着疑惑:“嗯?你说谁?”
“唐·霍塞。”
吉良吉影低下眼:“他太愚蠢了,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他注定只是扑向火焰的飞蛾。”
“任何到他那样地步的人,都只能收获悲剧。他的愚蠢在于爱上的那一刻,他的幸运也在于爱上的那一刻。”
“嗯……,所以你觉得唐·霍塞得怎么做才不愚蠢呢?”
吉良吉影一时没有回答,他只是抬眼,眼里深深浅浅如山峦:“对已经写定结局的人,说什么都多余。”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不需要给唐·霍塞提什么醒。”
吉良的目光掠过念子微张的唇,又落回她眼里,像在确认什么:“只要我比他更懂分寸,比他更清楚该抓住什么、该放手什么——”
顿了顿,他尾音里带着一点祈求,和谁许愿一样。
“——只要能让我比他幸运一些,就够了。”
比起唐·霍塞那种失控的占有,吉良吉影更想要的,是能与念子并肩坐在这里,听她点评上千次剧情的、安稳的可能。
…………
漂亮话说得轻巧,
但舞会上,散发疏离感替念子不着痕迹挡掉男宾,接受贵族或诧异,或暗讽,或嘲弄目光的‘女仆装’管家,行动上就不那么大大方方。
甚至这家伙,怕念子冻到,给她披了一件外套,把露出的锁骨,肩头和双臂遮得严严实实。
我的天呐!
舞会,不就是喝点小酒,跳跳助兴舞,火辣辣的场所吗?
结果这女仆是真的盯得紧呐,跳舞,喝酒,摇扇子,一个都不能干。上来搭讪的男嘉宾也会被吉良吉影不着痕迹请走,胆大点的就挨念子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