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他心里倒透亮了几分。
护士很快进来，帮吉良吉广舒缓止咳。而紧随护士身后进来的，正是吉良吉影。
他扫了念子一眼，又看向吃了亏的父亲。
从怀里掏出一台小型游戏机塞进念子手里，顺手还剥了一碟柑橘柚子放在她面前——有了玩的吃的，念子总该不会再去逗弄父亲了。
以吉良吉影的性格，就算他看望生病的老父亲，也不会有多么煽情的举动。他只是坐在父亲旁边，该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
只是，如果没有对比，吉良吉影也算用心了。有了对比后，吉良吉广便心酸起来。
护士走了，吃了药的吉良吉广不可避免有些头晕沉。
吉良吉广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目光看向床尾。
心平气和地观察自己儿子和那女人的相处。
吉良吉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这里能找到的医学期刊，翻页的动作不快。
这是他儿子的性格，喜静，喜欢实用的东西，喜欢独自一人小世界。
多数时候，吉良吉影的视线落在纸面上，可隔上片刻，便会极轻地抬一下眼，往念子那边瞟。
而念子正低头摆弄游戏机，浑然不觉。
有那么一回，念子恰好抬头，视线扫过来时，他的儿子像被什么惊到，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飞快低下头。
以吉良吉广的视角，他用心看，便发现了儿子指腹在书页的折痕上反复蹭了蹭，明显只是假装认真做事而已。
吉良吉广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开始信了念子大半的话。
这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念子玩得热了，往后捋了把头发，发尾不知怎的缠成了小结，她自己没在意，低头又继续玩。
这不是个多大的事，但吉良吉广就看见他儿盯了那团小结片刻。
吉影忽然站起身，没点声音，走到念子身后，也没说话，只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捏住那截打结的发尾。
吉良吉影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谨慎的小心，拇指和食指一点点梳理，避开扯到头皮的力道。
川上念子对周遭挺敏感，她发觉后起初愣了下，随即“哦”了一声，继续盯着游戏屏幕，没太在意。
直到把那小结轻轻解开，吉良吉影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重新拿起期刊，继续很慢很慢地看起来。
吉良吉广看在眼里，胸口那点酸涩忽然变得清晰。
他这儿子，向来疏淡，连与人并肩走都嫌距离太近，此刻却肯为一个姑娘，低头摆弄那截无关紧要的发尾。
那不是刻意的讨好，更像一种本能的在意——怕弄疼她，怕她不舒服，怕那点不完美碍了她的事。
虽然不可思议，可，作为一个过来人。只要不抱有偏见，哪个家伙都看得出来。
吉良吉广闭了眼，心里酸落落。
如果是儿子……真心喜欢的人……
为了儿子的幸福，他当然不会去讨厌川上念子。
心里面对念子的敌意化解了大半，但那种吃了溜溜梅的酸感却久久萦绕于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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