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familiar看着Boggs眼底那抹藏不住的认真，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冰雪初融时冰层碎裂的轻响。他松开交握的手，指节泛白的痕迹慢慢褪去，“你这副正经样子，倒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顺眼多了。”
Boggs扬手把空酒杯往托盘里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别忙着夸我，”他几步走回沙发边，俯身撑着扶手，金色眼眸里闪着算计的光，“想断银线不难，难的是断得让那老东西抓不到把柄。”他忽然敲了敲太阳穴，“Stephenson那家伙不是爱装优雅吗？上周我见他在level5旅店那边，也就是Stephenson带你去的那个的宴会厅摆弄新到的留声机，说是什么‘用记忆碎片磨成的唱针’，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Unfamiliar挑眉：“你的意思是？”
“唱针能收记忆，自然也能扰记忆。”Boggs坐回沙发，伸手从糖罐里又捏了块马卡龙，这次却没往嘴里送，只是转着玩，“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弄到‘杂音粉’——Level 11的无尽城市有家旧唱片店，那些被磨损的黑胶唱片磨成粉，撒在银线上能让记忆信号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别说勾人，Stephenson怕是连自己的钩子在哪都找不到。”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马卡龙的碎屑又落了些，“但这只是第一步。Mays那狐狸精得很，银线断了，保不准会亲自下场。他不是爱装绅士吗？下周Level Fan的假面舞会，他肯定会去——听说他新收了个‘藏品’，正想炫耀呢。”
Unfamiliar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假面舞会……倒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他抬眼看向Boggs，眼底的冷冽里多了丝温度，“但你确定要掺进来？笑魇一直把派对客当合作伙伴，对付起‘不听话’的派对客，可比对付我们扫兴客狠多了。”
“狠？”Boggs嗤笑一声，把马卡龙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爷爷当年在Level 5跟死亡飞蛾抢地盘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瞬间又恢复了那副贵族公子的模样，“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只需要准备好，在舞会上……给他们演场好戏。”
Unfamiliar指尖的敲击忽然停了，他望着Boggs整理衣襟时露出的精致袖口。
“演好戏？”他扯了扯嘴角，“我可没你那套贵族式的虚伪。”
Boggs转身时正好撞上他眼底的嘲讽，反倒笑了：“谁说要你装？你只要做你最擅长的事——扫兴。”他从酒柜里摸出个天鹅绒盒子，打开时里面的碎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Level 7的舞会规定要戴面具，我托人弄了这个。”
那是个银质鸟嘴面具，边缘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看起来像中世纪的瘟疫医生面罩。Unfamiliar捏起面具时，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谷仓里那些被银线缠得窒息的流浪者。
“Mays的新藏品据说藏在舞会后台的镀金笼子里，”Boggs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苏打水，气泡在杯底炸开，“Stephenson肯定会守在笼子旁边——他总爱替那老东西炫耀战利品。你戴这面具过去，他认不出你是扫兴客。”
Unfamiliar把面具扣在脸上，透过鸟嘴的缝隙看过去，Boggs的金发像融化的蜂蜜：“然后呢？直接砸笼子？”
“不，”Boggs晃了晃杯子，“你去‘扫兴’。告诉那些被邀请的派对客，笼子里的藏品其实是Mays用十个流浪者的记忆拼出来的怪物。越恶心越好，最好让他们当场吐出来——派对客最忌讳‘不洁’的场面，一乱起来，Stephenson肯定会去维持秩序。”
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面具上的蓝宝石蹭过Unfamiliar的脸颊：“这时候，我去剪银线。”
Unfamiliar摘下面具，眼底的冷光里浮出一丝诧异：“你知道线在哪？”
“上周帮Mays修留声机时瞥见的，”Boggs舔了舔唇角沾着的苏打水，“就在后台的水晶灯里，缠在灯座的铜线上，跟蛇似的。”他忽然笑出声，“那老东西总爱把脏东西藏在最华丽的地方，以为没人敢抬头看。”
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一只羽毛发绿的乌鸦落在栏杆上，嘴里叼着卷银色的纸条。Boggs解开纸条时，指尖被乌鸦的爪子划了道血痕，他却像没看见似的：“Mays的请帖到了，果然邀了我。”
Unfamiliar盯着那道血痕慢慢渗出血珠，忽然想起派对上Mays碰过Boggs的肩膀——当时那老东西的手套上沾着同色的绿光。
“这乌鸦有问题，”他忽然按住Boggs的手腕，“羽毛是染的，：Backroom真正的乌鸦羽毛会发光。”话音刚落，那乌鸦突然怪叫一声，撞向水晶灯，碎玻璃落了满地。
Boggs看着地上慢慢融化的鸟尸，忽然骂了句脏话：“他在监视我们。”
Unfamiliar捡起块沾着鸟血的玻璃碎片，对着光看了看，碎片里映出的自己眼底竟泛着点红光。“看来不用等舞会了，”他把碎片扔在地毯上，“老东西已经知道我们要动手。”
Boggs忽然笑了，从酒柜最底层摸出把雕花匕首，刀鞘上镶嵌着红宝石：“也好，省得我穿礼服。”他把匕首扔给Unfamiliar，“这把能切断银线，我的老古董。”
Unfamiliar接住匕首时，刀柄的温度烫得像火。远处忽然传来管风琴的声音，冗长又诡异，像是从Level 7的方向飘来的。
“他来了，”Boggs理了理领结，语气却轻松得像要去赴宴，“准备好当最扫兴的客人了吗？”
Unfamiliar把鸟嘴面具重新扣上，匕首在袖管里滑到掌心：“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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