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宇接过那个还带着植物清香的小布袋,愣了一下:“给我?给我干嘛?我身体挺好的呀。”她以为是给陈丽君补腰伤的余药。
陈丽君把箱子推到墙角,拍拍手上的灰,直起身,看着陈昊宇,眼神亮晶晶的,学着妈妈打电话时的语气,惟妙惟肖:“我妈原话是——‘昊宇照顾你这个小祖宗辛苦坏了,人都瘦了一圈了!可不能苦了我媳妇儿,得给她好好补补!’”
“媳妇儿”三个字像带着电,瞬间从陈昊宇的耳朵窜到脸颊,她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把那小布袋塞回陈丽君手里,舌头都有点打结:“瞎……瞎叫什么呢!谁……谁是你媳妇儿!”
陈丽君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和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故意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耍无赖的得意:“早晚的事嘛!我妈都认了,你还想赖账?”
陈昊宇被她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箱门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布袋,心跳得有点快。她瞪了陈丽君一眼,可那眼神里羞赧多于恼怒,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你……你别瞎说!让阿姨也别乱叫!”
“怎么是瞎说呢?”陈丽君得寸进尺,手臂撑在冰箱门上,把她圈在小小的空间里,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语气变得认真又温柔,“我妈是真心疼你。她说,我这么个皮猴儿,难为你这么耐心细致地照顾。她说看到你瘦了,她心里过意不去。”
陈昊宇听着这话,心里的羞窘慢慢被一股暖流取代。她垂下眼睛,看着手里那个质朴的小布袋,指尖能感受到枸杞圆润的轮廓。她想起陈妈妈,那位爽朗又温柔的嵊州阿姨,每次她去,都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塞给她。这种被长辈真心实意惦记和疼惜的感觉,像冬天里捧着的暖手炉,熨帖得让人鼻子发酸。
“阿姨……太客气了。”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不是客气,”陈丽君收起玩笑的神色,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微热的脸颊,“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所以,‘媳妇儿’这个称呼,你得早点习惯。”
陈昊宇抬起眼,对上她含笑的、却无比认真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戏谑,有爱意,更有一种笃定的、关于未来的承诺。她忽然就不那么害羞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哼”了一声,推开陈丽君,转身走向厨房,语气故作镇定:“……那今晚就用这个黄芪炖个鸡汤吧,给你也补补,省得你妈说我偏心。”
陈丽君看着她明显轻松了不少的背影,和那泛红的耳尖,知道她是接受了这份来自远方的、沉甸甸的认可和疼爱。她笑着跟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好,都听媳妇儿的。”
“陈丽君!”陈昊宇手一抖,差点把黄芪撒了,手肘往后顶她,“再乱叫今晚没饭吃!”
“错了错了!陈老师!昊宇老师!”陈丽君赶紧讨饶,却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
谢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当晚,厨房里飘出了黄芪炖鸡特有的药膳香气,混合着梅干菜蒸肉的咸香。陈昊宇用那些嵊州特产做了一桌家常却格外用心的菜。吃饭的时候,她给陈丽君盛了满满一碗鸡汤,汤色清亮,带着淡淡的药材香。
“多喝点,”陈昊宇说,“阿姨的心意。”
陈丽君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看着对面低头吃饭的陈昊宇,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脸颊似乎比前几天圆润了一点点。她心里一动,拿出手机,对着满桌的菜和对面的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妈妈。
附言:【妈,东西收到了,昊宇正用你寄的宝贝给我做好吃的呢。她说谢谢你,让你别操心,她没辛苦,把我养得可好了。】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她说,你寄的东西,特别香。】
没过几分钟,妈妈的消息就回过来了,是一条语音。陈丽君点开,外放。
陈妈妈带着浓浓乡音、爽朗又温暖的声音充满了整个饭厅:“昊宇啊!你喜欢就好!多吃点!把自己养胖点!君君要是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骂她!下次来嵊州,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陈昊宇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眶微微发热。她低下头,扒了一口饭,米香混合着菜香,还有这份跨越山水的亲情,让她觉得,此刻的饭菜,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陈丽君看着她,心里软成一片。她想,也许妈妈说得对,有些称呼,早晚的事。而现在,这样被彼此家人认可和牵挂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