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出燕谟用的面馆,一些往事又重新浮现在姜黎的心头。
她想起那年冬天,崔钟哲在店里结账,她站在门口,伸出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雪花落在她掌心,瞬间融化,留下一丝冰凉。
崔钟哲从店里走出来,她转过身埋进他的大衣里,他笑着用大衣把她裹紧,暖融融的感觉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那是三年前,她18岁。
2.
公园里的草坪上,一只野猫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晒太阳。姜黎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你怎么和我一样可怜啊,都生在这个让人讨厌的国家。”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得疲惫不堪,社会风气浮躁,政策改革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受益的永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人。她厌恶这个资本主义国家,厌恶那些虚伪的政客,厌恶那些麻木不仁的国民。
她还在抚摸着那只小猫,这时,崔钟哲走到她身边,影子罩住了他的身体。
他也蹲下来,和姜黎一起看那只小猫。他无奈地说:“你又在说这种话了。我们国家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姜黎转过头看着他:“在我的视角里,这个国家就是这样的,这位爱国青年。”她伸出胳膊,捡起一片树叶,接着说:“啊,再过几年,都不能用青年来形容你了。你比我大十二岁,要不是因为你有一副好皮囊,我可能会沦为道上的笑柄。”她调侃道。
他们一起坐在长椅上。姜黎拿出一根笔,在那片树叶上写着什么。
“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这个样子,像普通的18岁女孩一样。”她对他说。“你也知道吧,在我们的圈子里,我可是金字塔尖的存在。可是其实,我本来没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姜黎合上笔,把那片叶子塞进了崔钟哲大衣的口袋里。“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呢?”她仰起头问他。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他的回答很简单。
她看着他笑了。阳光透过枝桠洒在她的脸上,她漂亮得像件艺术品。她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站起来,向那只野猫走去,崔钟哲坐在长椅上看着她的背影。
他从兜里掏出那片叶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好喜欢你。他笑了一下,将那片树叶放在长椅上。一阵风刮过来,树叶被吹到了天空中,往远处飘去了。
3.
“我们最近见面越来越少了,消息也总是不回。”姜黎走到崔钟哲跟前,手上还缠着打拳时戴的绷带。
自从他们的联系变得稀疏,每次见面,姜黎总是会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从没在别处遇见过那种味道,但她觉得,那似乎是某些化学物质散发出来的。
她知道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于是就没有追问。
“我讨厌你的工作。以前就是,现在更是。”她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我在努力工作,让我们国家变得更好。”崔钟哲回道。
姜黎闻言嘁了一声,道:“少自我感动了。有用吗?有谁会记得你,谁会夸赞你?东国就是这样,对于你这种人,他们只会表面上为你鼓掌,背地里却讨厌你。”
崔钟哲表情有些严肃,“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在试图纠正你。”
“纠正什么?我没有错,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们今天见面,不是要来吵架的。”姜黎失望地看着他。“我很想你。”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崔钟哲也不再说话,抱住她,将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
她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4.
他们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最终几乎断了。
这是第十天,崔钟哲没有回复过姜黎的信息了。“你是死了吗?我们分手吧。”她给他发出消息。
可最终,对话框的那头还是没有回复。
她爱他。她对此感到极度的愤怒。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开自己。
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5.
一个月前,姜黎在郊外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了养父的尸体。
看到爸爸的一瞬间,她感到哽咽。他们居然把他塞进了那样一个小小的袋子里,仿佛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是黑道上的势力,她曾逼问他们这场谋杀的源头,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她于是着手调查爸爸死亡的真相,可是查到最后,她发现爸爸的死竟和国情院有关,而由于上升到了官方层面,她怎么也查不到幕后黑手。
“我爸爸被你们国情局害死了,你给我个交代。”姜黎给崔钟哲发去消息。
而不出意外地,对话框的另一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