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静，无边的安静。

身体不断随着水波摆动，墨兰想要大口呼吸，源源不断的湖水开始涌入口鼻，窒息感强迫她睁开了双眼，开始强烈地挣扎。

“四小姐！来人啊！快来人啊！四小姐掉进湖里了！救命啊！快来人啊！”云栽在岸上焦急地呼救，墨兰听见更是使劲扑腾，折腾起水花，好让人看见。

盛家此时会水的小厮挨个下去捞人，墨兰翻起来的水花越来越小之前，终于被人捞上岸，感觉到自己脱离了险境，她也放心晕过去。

“竑郎，要是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林小娘哭哭啼啼倚在红狼怀里要死要活，墨兰慢慢睁开眼睛，她是被吵醒的。

喉咙有些干，“水，我要水。”听见女儿醒来要水喝，两人赶忙答应，林小娘拿起茶杯喂到墨兰嘴边，墨兰伸手接过连饮几杯，林小娘道：“慢点，别呛到。”

“墨儿，感觉怎么样了？”盛竑柔声细语道。

墨兰没想答话，喉咙里的干渴才被缓解，可身体上的疲惫似乎没被缓解，她喝了水后又沉沉睡去。

梦里是如兰喋喋不休的嫡庶论，明兰算计自己成功后得意的嘴脸，春柯这贱人三天两头使绊子装可怜，得知自己子嗣艰难后喝的无数中药，仿佛此时舌尖都在发苦。

未出阁前小娘总说她性子急，她全听不进去，一门心思为自己钻营，可能是命里无时终须无，自己的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林栖阁的门从外被人大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快将墨兰那小贱蹄子给我叫出来！”王大娘子风风火火闯进林栖阁，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婆子，大娘子不给林小娘说话的机会，上来就要搜林栖阁。

倘若墨兰还站在这，搁着十几年未见，再看王大娘子这副纸老虎的模样，说不定反倒觉得熟悉感扑面而来。

林小娘一个眼色下去，林栖阁的小厮丫鬟就将王大娘子带来的人拦住，王大娘子像个鞭炮当即炸开，道：“真是倒反天罡！如今这盛家妻不像妻，妾不像妾，当真不把我这正头大娘子当回事了！庶女害得嫡女落水，不但一句请罪没有，还缠着主君狐媚做派，我要是再不料理料理，怕是要把盛家的天捅破！”

“大娘子，这是说的哪的话？来人还不给大娘子上茶。”林小娘惯会伏低做小，说是看茶，让小厮们把一套桌椅茶具都搬到大娘子面前，亲自端到大娘子面前。

大娘子看着林噙霜这般做作，心火气焰更盛，每每林氏闯祸都惯会装柔弱，扮可怜。主君看这贱人演戏浑然不知，每每怜惜，高抬轻放。

这才导致林栖阁不知天高地厚，如兰被墨兰那个小贱蹄子连累落水，她合该好好出一口恶气。

王大娘子将林小娘端过来的茶盏接过，而后重重摔在林小娘脚边。

正要好好出口恶气，盛竑此时却出来护着林噙霜，看着林噙霜娇弱地伏在官人怀中，大娘子气得胸口发闷。

“你看你，像什么话，一言不合就闯进来，两个孩子现在都落水躺在床上，你不去照顾如兰反倒来着闹上一通，有什么用。”

大娘子瞪大眼睛气急辩驳道：“官人这话好偏心，官人也知如兰也落了水，可先来看墨兰，如儿醒来之后找爹也见不到个影，这又是个什么理儿！”

林噙霜听见此话更加慌乱起来，开口道：“墨兰一直昏迷，竑郎担心才——”

“贱人！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大娘子厉喝道。

院中早变成了一锅沸粥，将所有人都放进去滚，墨兰怎么能置身事外。

“父亲，大娘子。”墨兰嘴唇泛白扶着门框走出，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下跪下请罪，小小的人儿跪得笔直，道：“墨儿不愿父亲为难，也不愿因为我起争执，是非对错都因为墨儿一人而起，墨儿愿去玉清观为妹妹祈福，还望母亲宽宥。”

院中一片寂静，都被四小姐一番条理清晰的话震惊一瞬，王若弗此时怎么会不知道墨兰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看着墨兰单薄瘦小的身体跪在那里，心软了一大半。

“今日就这么算了。”王大娘子挥了挥袖子，剜了盛竑一眼，盛竑自知理亏，跟在大娘子后面一同离开。

墨兰强撑的一口气散了大半，躺在院中青石板上倒头就睡。

“快来人！四小姐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