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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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天下午，天空阴沉得像泼了墨，梧桐叶在风中翻卷，发出簌簌的响声。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雨帘中模糊的人影。

江临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雨幕里，裤脚已经湿透。他接过我的书包，指尖冰凉："今天去图书馆写作业吧。"

图书馆里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蒙着水雾。江临坐在我对面，低头写着数学题。他的睫毛在台灯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的伤已经结痂，泛着暗红色。

"这道题不会。"我把练习册推过去。

他凑过来看题，呼吸拂过我耳畔。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他的手指在草稿纸上划动，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懂了么？"他抬头问。

我点点头，却忍不住盯着他锁骨上的小痣。灯光下，那三颗痣排列成歪斜的北斗七星，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雨声渐大，图书馆的灯突然熄了。黑暗中，我听见江临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他的手在桌上摸索，碰到我的手时猛地缩回。

"怕黑？"我小声问。

他沉默了一会："嗯。"

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他的手在颤抖，像一片风中摇曳的树叶。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混合着雨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说，"从前有只小刺猬..."

他的手渐渐不再颤抖，呼吸也平稳下来。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灼热得发烫。

雨停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江临迅速抽回手，低头收拾书包。他的耳尖泛着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回家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雨后的空气里飘着泥土的腥气，梧桐叶上的积水不时滴落。江临走在我外侧，伞面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小舟。"他突然开口，"以后...别这样了。"

我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苍白："为什么？"

"不好。"他声音沙哑，"我是你哥哥。"

我攥紧书包带子，喉咙发紧："可你不是..."

"我是。"他打断我，"永远都是。"

阁楼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江临背对着我换下湿衣服。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他背上的伤痕。我数着那些伤痕，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疼吗？"我问。

他动作一顿："不疼。"

"骗人。"我伸手碰了碰他背上的伤痕，"明明很疼。"

他转过身，把我搂进怀里。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他的心跳很快，像擂鼓般震着我的耳膜。

"小舟..."他低声说，"你还小，不懂..."

"我懂。"我打断他，"我都懂。"

他松开我，转身面对气窗。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闪动。我伸手想擦掉他的眼泪，却被他抓住手腕。

"别这样。"他声音沙哑，"求你。"

我缩回手，眼泪无声地滑落。月光在墙上投下我们的剪影，像两泊飘摇的小船。

第二天清晨，我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母亲尖利的声音穿透地板："你凭什么打他？他是我儿子！"

新爸爸的怒吼声随之响起："我管教儿子关你什么事？"

我冲下楼时，看见江临站在客厅中央，嘴角有血。母亲挡在他面前，指甲油的颜色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滚！"母亲尖叫着，"都给我滚！"

新爸爸摔门而去，玻璃震得嗡嗡作响。江临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我注意到他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阿临..."母亲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对不起..."

江临摇摇头，转身走上阁楼。我跟着他上去，看见他坐在床边，肩膀微微发抖。

"疼吗？"我颤抖着声音问。

他摇摇头，把我搂进怀里。像上次一样，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药油的香气。他的心跳很快，很快，仿佛要从胸腔里震出来，连同我的心频率也随着加快。

"我给你唱歌吧。"他低声说，"从前有只小刺猬..."

我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眼泪无声地滑落。阳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我们纠缠的影子，像一首隐秘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