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站在画廊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玻璃倒影中，林修远正在向一位客人讲解画作，他的声音温和，措辞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艺术家的气质。
这种气质，杜城再熟悉不过。
"杜警官。"林修远送走客人，走到他身边，"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私人收藏室？"
杜城点点头，跟着他走向画廊深处。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小房间。墙上挂满了素描和水彩，每一幅都署着同一个名字：沈翊。
"这些都是小翊高中时的作品。"林修远抚过一幅素描，"那时候他总爱跟着我去写生。"
杜城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认出了其中一幅——画中是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天台上的背影。沈翊的书房里，也挂着同样的一幅。
"我们在一起三年。"林修远的声音很轻，"从高二到大一。后来我去了法国，他留在了国内。"
杜城感觉喉咙发紧。他想起了沈翊手腕上的檀木手链，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想起了沈翊最爱去的那条老街，那里有一家开了二十年的画材店；想起了沈翊画画时总爱哼的那首法语歌......
原来这一切，都与眼前这个人有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杜城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修远转过身，目光平静："因为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杜城猛地攥紧了拳头。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翊的场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画家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画着什么。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那一刻的心动，原来都是别人的影子。
"杜警官？"林修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杜城深吸一口气："我该走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画廊。街道上人来人往，他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翊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三文鱼。"
杜城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按灭了屏幕。
回到家时，沈翊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开门声，他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杜城站在玄关，看着系着围裙的沈翊。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这一刻，杜城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我去见了林修远。"他听见自己说。
沈翊的动作顿住了。锅铲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都告诉你了？"沈翊的声音有些发抖。
杜城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翊低下头："我怕你介意。"
"介意什么？"杜城走近一步，"介意你还忘不掉他吗？"
"不是这样的！"沈翊猛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我从来没有......"
"那这是什么？"杜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那张林修远在卢浮宫前的照片，"为什么你们这么像？为什么你的习惯、喜好都和他一样？为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沈翊哭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沈翊却倔强地不肯擦去："因为我曾经很爱他。"他的声音很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杜城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你知道吗？"沈翊继续说，"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和林修远在一起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但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他向前一步，握住杜城的手："这条手链，是我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但我一直戴着，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款式。那条老街，是因为那里的梧桐树真的很美。那首法语歌，是因为它让我想起在巴黎求学的日子......"
杜城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沈翊的声音哽咽了，"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些都丢掉。手链、画作、记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杜城看着眼前的人。沈翊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像个委屈的孩子。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约会时，沈翊也是这样，因为紧张而手足无措，却还是固执地要给他画一幅肖像。
那一刻的心动，原来都是真的。
"对不起。"杜城将沈翊拥入怀中，"我不该怀疑你。"
沈翊在他怀里颤抖："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杜城收紧手臂："以后不许再瞒着我。"
"嗯。"沈翊的声音闷闷的，"那三文鱼还吃吗？"
杜城笑了："吃，当然吃。不过在那之前......"他低头吻住沈翊的唇，"我得先确认一下，这个吻是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沈翊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永远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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