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风铃在雨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站在热饮柜前呵着白气，黑色长袍下摆还在滴水，刚结束的驱魔仪式让十字架吊坠烫得锁骨发疼。
"圣水味关东煮，新品推荐。"
带着笑意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翊猛地转身，驱魔喷雾已经抵在对方喉结。穿连帽卫衣的男人举起双手，便利店暖光落在他眉骨投下阴影，耳钉闪着暗红的光。
"杜城。"沈翊后槽牙发紧，"你又在搞什么鬼？"
恶魔懒洋洋靠着关东煮柜台，竹签戳着颗鱼丸晃了晃："刚看完午夜场电影，顺便给值夜班的驱魔师先生送温暖。"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沈翊的银十字架，"你睫毛结霜了。"
沈翊后退撞上货架，巧克力棒哗啦啦掉了一地。杜城身上有硫磺混着雪松的味道，分明是恶魔，却总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上周他在教堂门口放保温箱，里面装着姜茶和羊绒手套；三天前暴雨，这人举着黑伞蹲在墓园喂流浪猫。
"别白费力气。"沈翊攥紧胸前的十字架，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红，"圣殿骑士团不会..."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浑身酒气的男人踉跄着扑向收银台。杜城眼神瞬间冰冷，指尖黑雾缭绕。沈翊几乎本能地挡在他身前，驱魔喷雾直指闹事者："请立即离开。"
等警察来的二十分钟里，杜城始终站在沈翊斜后方半米。监控录像显示醉汉是自己绊倒的，没人看见恶魔用影子缠住那人的脚踝。"多管闲事。"杜城把热可可塞进沈翊手里时，杯壁融化的冰水正顺着他的腕骨往下淌。
圣诞夜沈翊在教堂守夜，彩窗映着雪光在他脸上流淌。忽然有温热呼吸拂过后颈，恶魔的尖牙虚虚擦过动脉："你们的神说过，要爱你的敌人。"
沈翊转身时杜城已经退到烛光边缘，黑色高领毛衣被蹭起一角，腰间暗红色恶魔纹章若隐若现。唱诗班的童声从远处飘来，沈翊发现自己记得杜城喝奶茶要加双份珍珠，被热包子烫到会吐舌头，下雨天卫衣帽子总忘记放下来。
"我申请了夜间巡逻。"沈翊突然说。杜城挑眉看他从祭坛后面拖出个纸箱，里面是便利店饭团和罐装咖啡。"驱魔师要盯着可疑分子。"他低头拆金枪鱼饭团的包装膜，耳尖泛红。
杜城笑出声时像松枝落雪。他变魔术似的摸出个草莓蛋糕，蜡烛插得歪歪扭扭："生日快乐，小古板。"沈翊这才想起今天是他脱离见习期的日子。奶油沾在恶魔指尖，沈翊鬼使神差舔了一下，比想象中甜。
凌晨四点换班时，沈翊突然抓住杜城的手腕。暗红纹章在皮肤下流动，是纯血恶魔才有的地狱烙印。"为什么帮我挡圣水？"他盯着对方锁骨处的灼伤，那是上周驱魔时飞溅的圣水痕迹。
杜城用指尖挑起沈翊的银十字架，圣物在他掌心灼出青烟："地狱第七层的熔岩比这烫多了。"恶魔纹章突然亮起，空中浮现契约羊皮纸的虚影，"两百年前有个笨蛋人类牧师，非要用灵魂契约换我上岸生活。"
沈翊的瞳孔微微收缩，契约落款赫然是他们教堂的徽记。杜城扯开衣领露出完整纹章，血色咒文缠绕着沈翊曾见过的每个清晨——恶魔捧着豆浆等他巡逻结束，在教堂外墙画滑稽的驱魔涂鸦，把冻僵的麻雀捂在怀里呵气。
"现在他早变成灰了。"杜城弹灭蛋糕蜡烛，"但契约规定恶魔必须守护这座教堂。"飘散的烟灰里，沈翊看见恶魔把最后一块奶油蛋糕掰给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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