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霜雪

沈翊推开窗，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棉袍又裹紧了些。

院子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青石板上像是撒了一层糖霜。远处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想来是隔壁家的孩子在玩雪。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开着窗？"

身后传来杜城的声音，随即一件带着体温的狐裘披在了沈翊肩上。沈翊回头，看见杜城手里端着个青瓷碗，碗里冒着腾腾热气。

"在看雪。"沈翊往旁边让了让，给杜城腾出位置，"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杜城将碗递到他手里："刚煮好的姜汤，趁热喝。"

沈翊接过碗，热气氤氲中，他看见杜城的睫毛上沾了几片雪花，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伸手想替他拂去，却被杜城捉住了手腕。

"手这么凉。"杜城皱眉，将他的手拢在掌心，"喝完姜汤去烤火，我给你煮了红枣茶。"

沈翊抿了一口姜汤，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他侧头看着杜城，发现对方的耳朵尖被冻得通红。

"你也喝点。"他将碗递到杜城嘴边。

杜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太甜了。"

"我特意多放了糖。"沈翊笑道，"你总说我怕苦，其实你也不遑多让。"

杜城无奈地摇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去烤火吧，我让人把炭盆搬到书房了。"

书房里，炭火正旺。沈翊坐在软榻上，捧着杜城煮的红枣茶，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杜城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沈翊轻声道，"记得去年这时候，我们还在江南。"

"嗯。"杜城放下笔，"那时候你说想看雪，现在如愿了。"

沈翊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调任来北境？"

杜城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是。那日你站在西湖边，说想看北境的雪，我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

"也不全是。"杜城握住他的手，"北境虽冷，但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来这里，既能实现你的心愿，又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何乐而不为？"

沈翊靠在他肩上："可是这里的冬天这么长，这么冷......"

"有你在，再冷的冬天也是暖的。"杜城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等开春了，我带你去城外看桃花。听说北境的桃花开得晚，但格外艳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沈翊看着院中渐渐堆积的雪，忽然想起什么："杜城，我们去堆雪人吧。"

"这么冷的天......"

"就一会儿。"沈翊拽着他的袖子，"你看，雪下得正好。"

杜城拗不过他，只得取了厚实的披风给他裹上。两人来到院中，沈翊蹲下身，捧起一捧雪，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我来吧。"杜城接过他手中的雪，"你看着就好。"

沈翊却不肯，非要自己动手。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很快堆起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沈翊解下自己的围巾给雪人围上，又找了两个小石子做眼睛。

"像你。"杜城端详着雪人。

"哪里像了？"沈翊不满，"明明更像你。"

杜城忽然伸手，将一团雪按在他脸上。沈翊愣了一下，随即抓起一把雪反击。两人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最后是杜城先认输，将冻得通红的沈翊拉进怀里："好了好了，再闹该着凉了。"

沈翊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北境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杜城。"

"嗯？"

"等我们老了，也找个下雪天，像今天这样堆雪人好不好？"

杜城低头看他，眼中满是温柔："好。到时候我给你煮姜汤，你嫌苦，我就多放糖。"

沈翊笑了，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一言为定。"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像是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混着孩童的欢笑声，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