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站在画架前，笔尖蘸着朱砂，在宣纸上轻轻一点。窗外的枫叶被秋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他的窗台上。他放下画笔，伸手拾起那片枫叶，叶脉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
"又在发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翊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眼睛。杜城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却故意把冰凉的手往他脸上贴。
"别闹。"沈翊笑着去掰他的手，"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城松开手，绕到他面前，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盒点心："路过稻香村，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他的警服还没换，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却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孩子气的笑容。
沈翊接过点心，指尖不经意触到杜城的手，对方的手上还带着薄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想起去年秋天，杜城为了救他，右手被歹徒的刀划伤，缝了七针。那时候杜城还笑着说没事，可他知道，那段时间杜城连筷子都拿不稳。
"想什么呢？"杜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画得怎么样了？"
沈翊这才回过神，把点心放在一旁："还差最后几笔。"他重新拿起画笔，在枫叶的轮廓上细细勾勒。杜城就站在他身后，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对了，"杜城忽然开口，"下周局里组织秋游，去香山看红叶，要不要一起去？"
沈翊的笔尖顿了顿："你们警队的活动，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杜城笑道，"我都跟局长说好了，带家属。"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沈翊耳尖微红，假装专注地画着画。杜城却不肯放过他，凑得更近了些："去不去？"
"去。"沈翊轻声应道，笔下的枫叶不知不觉染上了更深的红。
杜城满意地直起身，走到窗边。秋日的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翊抬头看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比任何画作都要美。
"晚上想吃什么？"杜城回头问他，"我去买菜。"
"随便。"沈翊说完，又补充道，"你做的都行。"
杜城笑了："那我去买条鱼，再炒个青菜。"他拿起外套，"你继续画，我很快回来。"
门轻轻关上，沈翊看着画纸上渐成形的枫叶，忽然在角落添了一只小小的麻雀。那是去年秋天，他们在院子里喂过的那只。杜城总说它胖得像个小球，却每次都偷偷多撒一把米。
窗外的枫叶仍在飘落，沈翊放下画笔，走到窗边。远处，杜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金色的夕阳里。他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温暖。
杜城提着菜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他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打扰到沈翊作画。屋里没开灯，只有画架旁亮着一盏小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沈翊的侧脸。
"怎么不开灯？"杜城放下菜，顺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沈翊这才从画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画得太入神，忘了。"
杜城走过来，低头看他的画。画上的枫叶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秋风拂过的沙沙声。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只圆滚滚的麻雀上，忍不住笑了："你还记得它啊。"
"嗯，"沈翊站起身，"它今年没来。"
"可能找到更好的饭票了。"杜城打趣道，伸手揉了揉沈翊的头发，"我去做饭，你休息会儿。"
厨房里很快传来水声和切菜的声音。沈翊收拾好画具，走到厨房门口。杜城系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专注地处理着鱼，动作利落。
"要我帮忙吗？"沈翊问。
杜城头也不抬："不用，你去坐着等吃就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想陪我说说话，我也不介意。"
沈翊靠在门框上，看着杜城熟练地翻炒青菜。油烟升腾间，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杜城执行任务受伤住院。那时候他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杜城总嫌医院的饭难吃，他就学着做饭。虽然一开始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但杜城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发什么呆呢？"杜城关火，把菜盛进盘子，"帮我端一下饭。"
沈翊接过盘子，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扑面而来。杜城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鱼和汤。
餐桌上，杜城不停地给沈翊夹菜："多吃点，你最近又瘦了。"
"哪有，"沈翊无奈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你自己也吃。"
杜城这才开始动筷，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往沈翊碗里瞟。沈翊被他看得没办法，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别光顾着看我。"
杜城笑了，低头扒饭。餐厅的灯光温暖柔和，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吃完饭，杜城收拾碗筷，沈翊想帮忙，被他赶去洗澡。等沈翊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杜城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了。
"过来。"杜城拍拍身边的位置。
沈翊走过去坐下，杜城很自然地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新闻里在报道最近的连环盗窃案，杜城一边听一边说："这案子有点棘手，嫌疑人反侦查意识很强。"
"需要我帮忙吗？"沈翊问。
杜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用，你最近画展不是要准备作品吗？别分心。"
沈翊还想说什么，杜城已经放下毛巾，从背后环住他："今天画了一天，累不累？"
"还好。"沈翊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窗外，秋风轻拂，枫叶沙沙作响。杜城的下巴搁在沈翊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下周去香山，我给你拍照片。"
"你不是最讨厌拍照吗？"沈翊轻笑。
"给你拍就不一样。"杜城收紧手臂，"我想把你的每个样子都记下来。"
沈翊心里一暖，转身面对他："我也是。"
杜城低头吻他，温柔而缠绵。秋夜的凉意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的温度。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唯有枫叶在窗外轻轻摇曳，见证着他们的每一个瞬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