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沈翊站在画板前,手里的画笔迟迟落不下去。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啧。"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这件浅灰色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黏糊糊的难受。画室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式风扇在角落里嗡嗡作响,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沈翊!"楼下传来杜城的声音,"下来吃西瓜!"
他放下画笔,走到窗边。杜城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捧着半个西瓜,冲他招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他白色的背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马上来。"沈翊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院子里支着一张竹椅,杜城已经切好了西瓜,红艳艳的果肉上还冒着凉气。沈翊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一片西瓜咬了一口,冰凉的汁水瞬间驱散了暑气。
"画得怎么样?"杜城问。
沈翊摇摇头:"太热了,静不下心。"
杜城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鬓角,忽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跑进屋里,不一会儿搬出来一台落地扇。插上电源,风扇呼呼地转起来,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这样好点没?"杜城又坐回他身边,顺手把最后一片西瓜递给他。
沈翊接过西瓜,指尖不经意碰到杜城的手。杜城的手上还沾着西瓜汁,凉凉的,带着甜腻的香气。他低头咬了一口西瓜,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蝉鸣声依旧在耳边聒噪,但不知为什么,沈翊觉得这个夏天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杜城靠在竹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漏下细碎的光斑,在他脸上跳跃。
"记得小时候,"杜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经常在这棵树下玩。你总喜欢坐在树根那儿画画,我就躺在你旁边睡觉。"
沈翊转头看他。杜城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十二岁那年为了救一只卡在树上的小猫留下的。
"有一次你画得太入神,"杜城继续说,"我睡醒的时候发现你把我画进了画里。那时候我还生气,觉得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沈翊忍不住笑了:"你那时候可难哄了,非要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冰淇淋才肯原谅我。"
"那是因为你画的太丑了,"杜城转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把我画得像只猴子。"
"明明是你睡觉的时候流口水,"沈翊反驳,"我只是如实记录。"
杜城作势要打他,沈翊笑着躲开。两人闹作一团,竹椅发出吱呀的响声。忽然,杜城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沈翊倒去。沈翊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他的重量带得向后仰去。
砰的一声,两人一起摔在了草地上。
杜城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轻拂过沈翊的脸颊。沈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西瓜的清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连蝉鸣声都变得遥远。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谧。沈翊慌忙推开杜城坐起来,看到邻居家的小女孩正站在院子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们在...在练习摔跤。"杜城面不改色地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小女孩歪着头:"可是你们脸好红啊,是不是中暑了?"
沈翊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他站起身,假装整理画具:"我该回去画画了。"
"等等,"杜城拉住他的手腕,"晚上去看萤火虫吗?老地方。"
沈翊回头,对上杜城期待的眼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好。"他听见自己说。
杜城笑了,松开他的手:"那说定了,我去准备晚饭。"
看着杜城转身进屋的背影,沈翊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杜城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