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沈翊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拆看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他和杜城的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只邀请了最亲近的亲朋好友。作为两个在各自领域小有名气的人——他是新锐画家,杜城是刑警队长——这场婚礼却出奇地低调。
"这个是什么?"沈翊从礼物堆中抽出一个扁平的木盒,上面没有署名,只有杜城的笔迹写着"给最爱的人"。
杜城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过来,看到沈翊手中的盒子,眼睛一亮:"你终于找到它了。"
"你藏的?"沈翊挑眉,手指轻轻抚过木盒表面精致的纹路。
杜城在他身边坐下,潮湿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他特有的气息萦绕在沈翊鼻尖。"算是吧,这是我最想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
沈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了解杜城,这个男人从不轻易说"最爱"这样的词,更不会为普通礼物费这么多心思。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栋老旧的二层小楼,红砖墙面爬满了常春藤,门前的小花园里种着几株向日葵。沈翊的呼吸瞬间停滞——这是他童年时住过的房子,父母去世后就被卖掉了。
"这...这是..."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杜城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他微凉的指尖。"我找了一年多,终于在前任房主移民前买下了它。"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回这个地方。"
沈翊的眼眶瞬间湿润。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父母,亲戚们处理完丧事后很快卖掉了这栋承载了他全部童年记忆的房子。成年后他曾试图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
"你怎么找到的?"他哽咽着问,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照片,仿佛害怕它会消失。
杜城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沈翊熟悉的执着与温柔。"记得你画过的那幅《童年的窗》吗?我根据背景里的教堂尖顶锁定了区域,然后一家家房产中介问过去。"他停顿了一下,"过程有点曲折,但值得。"
沈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进杜城怀里。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实际的行动表达最深沉的爱。杜城稳稳地接住他,像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般轻柔。
"想去看看吗?现在。"杜城在他耳边问。
沈翊抬起头,眼中还闪着泪光,却已经绽放出笑容:"现在?"
"新婚礼物当然要第一时间拆开。"杜城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走吧,画家先生,带你回家。"
夜色已深,但两人都毫无睡意。杜城开车载着沈翊穿过城市,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沈翊一直紧握着那把钥匙,仿佛那是通往过去的魔法道具。
"我没做太大改动,"杜城一边开车一边说,"只做了基本修缮,保留了原来的格局。如果你想重新装修..."
"不,就这样很好。"沈翊迅速回答,"我想看到它原来的样子。"
车子驶入一条安静的街道,沈翊的心跳随着熟悉的景色越来越快。当那栋红砖小楼出现在视线中时,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房子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美。门前的路灯洒下温暖的光,照亮了重新漆过的大门和修剪整齐的灌木。杜城停好车,绕到副驾驶为沈翊开门,却看到他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翊?"杜城轻声唤他,"还好吗?"
沈翊这才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只是...有点不真实。"他下了车,站在门前的小路上,仰头望着这栋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建筑。
杜城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给予无声的支持。终于,沈翊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直到站在门前。他的手微微发抖,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嗒"一声,门开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木地板的味道,墙壁的触感,甚至是门厅那盏他小时候总是撞到的吊灯,一切都如记忆中的样子。沈翊的眼泪终于落下,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杜城轻轻关上门,从背后环抱住他。"欢迎回家。"他在沈翊耳边低语。
沈翊转身紧紧抱住杜城,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衣领。"谢谢你...谢谢你把它找回来..."
杜城只是更用力地回抱他,手掌在他背上轻轻安抚。"二楼你父母的卧室我没动,里面的东西都保留着。其他房间做了一些必要整理,但没扔任何东西。"
沈翊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感动:"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我知道你会想看看。"杜城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要不要现在上去?"
沈翊点点头,牵着杜城的手上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回忆里——这里是他在墙上画的第一幅"作品"(后来被父亲笑着称为"抽象派杰作"),那里是他摔倒时磕破的墙角,还有楼梯拐角处记录他身高的铅笔痕迹,一年又一年,直到十五岁戛然而止。
父母的卧室门关着,沈翊在门前停下,呼吸变得急促。杜城捏了捏他的手:"我在外面等你。"
沈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独自推开了门。
房间保持着原样——母亲喜欢的淡紫色窗帘,父亲的书桌,甚至床头柜上那对结婚照都还在原位。沈翊缓步走进去,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件物品,仿佛能触摸到过去的时光。他在父母的床上坐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是母亲最爱读的诗集。
翻开扉页,母亲娟秀的字迹写着:"给我们的宝贝翊,愿你一生有诗有画,有爱有光。"日期是他十岁生日那天。
沈翊再也忍不住,将书紧紧抱在胸前,无声地哭泣。所有的思念、遗憾和爱都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放在自己肩上。杜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默默递给他一杯热茶。
"喝点东西。"杜城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在阁楼发现了一些东西,你想看看吗?"
沈翊接过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给了他些许力量。"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你小时候的画。"杜城微笑着,"很多很多画。"
沈翊跟着杜城来到阁楼,果然看到几个大纸箱整齐地堆放在角落。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他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画作,从稚嫩的涂鸦到逐渐成型的作品,按时间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
"妈妈..."沈翊轻声道,"她总是这样整理我的画。"
他们花了整个晚上翻阅那些画作,沈翊给杜城讲述每一幅画背后的故事——这幅是他第一次看到海,那幅是父亲带他去动物园,还有这幅是母亲生日时他偷偷准备的惊喜...杜城安静地听着,偶尔提问,更多时候只是握着沈翊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看完了最后一箱画。沈翊靠在杜城肩上,疲惫却满足。"我从未想过能找回这些,"他轻声说,"你给了我一个奇迹。"
杜城吻了吻他的发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我参与。"
沈翊抬头看他,晨光中杜城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他伸手抚上杜城的脸:"我有没有说过,和你结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杜城笑了:"现在说也不晚。"他站起身,向沈翊伸出手,"来吧,新婚夫夫该回家了——虽然这里也是家。"
沈翊握住他的手站起来,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杜城疑惑地看着他。
沈翊笑着指了指楼下:"新婚之夜,不是应该有个洞房吗?"
杜城的眼睛亮了起来,二话不说将沈翊打横抱起:"画家先生提醒得对,我们确实有个重要仪式没完成。"
沈翊惊呼一声,随即大笑着搂住杜城的脖子。杜城稳健地抱着他下楼,来到主卧室——这里被重新装修过,宽敞的双人床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墙上挂着沈翊去年送给杜城的那幅肖像画。
杜城轻轻将沈翊放在床上,俯身吻住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深情,像是要把所有无法言说的爱意都倾注其中。沈翊回应着,手指插入杜城的发间,将他拉得更近。
当晨光完全照亮房间时,他们已经在新家的床上完成了最亲密的新婚仪式。沈翊靠在杜城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有个想法,"沈翊突然说,"我们可以把这里作为周末住所,平时还住公寓,这样离你单位近。周末就来这里...也许以后可以改造成工作室兼住宅。"
杜城抚摸着他的手臂:"听起来不错。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想把这里完全恢复成你记忆中的样子,我们也可以..."
沈翊摇摇头,撑起身子看着杜城:"不,这是我们的新家,应该创造新的回忆。"他微笑着,"就像你说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杜城凝视着他,眼中满是爱意:"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才是收到最好新婚礼物的人。"
沈翊挑眉:"哦?"
"你,"杜城简单地说,"我得到了你。"
沈翊的心被这句话填得满满的。他俯身再次吻住杜城,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里,开始了他们共同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