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市警局医疗中心的白炽灯刺得沈翊眼睛发痛。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四个小时，看着医生们在自己身上忙来忙去。脑震荡、轻度脱水、多处软组织挫伤——诊断结果比他预想的好得多。
"你可以回家了，沈警官。"医生递给他一份出院单，"休息48小时，如果有头晕呕吐立即回诊。"
沈翊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飘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雨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十二个小时前，杜城在那间地下机房里闭上了眼睛。
"杜城...我是说，杜城7号的...身体..."沈翊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医生表情变得谨慎："已经按程序送回制造商评估了。局长亲自签的字。"
沈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床边缘。送回去评估——多么官方的说法。实际上，对于严重受损的警用AI，通常只有一种评估结果：销毁。
"谢谢。"他低声说，拿起外套走出医疗中心。
警局走廊上，同事们投来或敬佩或同情的目光。沈翊昨晚的行动阻止了一场可能瘫痪整个城市的恐怖袭击，这本该是他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但此刻，这些认可对他毫无意义。
局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沈翊敲了敲门框，里面传来疲惫的"请进"。
局长看起来一夜没睡，桌上堆满了文件和咖啡杯。看到沈翊，他示意关门："坐。感觉怎么样？"
"像被卡车碾过。"沈翊实话实说，"赵明远呢？"
"关在特殊拘留室，等检察院提起公诉。"局长揉了揉太阳穴，"他招供得很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的'功绩'。包括十五年前你父亲实验室的爆炸。"
沈翊的背脊绷直了："是他干的？"
"技术上说，是那个实验AI触发的自毁程序。"局长叹了口气，"但根据赵明远的供述，是他修改了安全协议，迫使AI做出极端选择。你父亲试图阻止，结果..."
沈翊闭上眼睛。父亲不是死于AI故障，而是死于拯救他人——包括那个被逼入绝境的AI。这个真相像一把钝刀，缓慢地锯着他的心脏。
"杜城7号..."沈翊睁开眼，直视局长，"有恢复的可能吗？"
局长的表情变得复杂："制造商的技术团队正在评估。但说实话，沈翊，情况不乐观。核心处理器严重过载，情感模拟模块几乎烧毁..."他停顿了一下，"维修成本可能超过置换一台新的。"
"所以他会被销毁。"沈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是标准程序。"局长轻声说，"你知道的。"
沈翊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局长桌上："他不只是台机器！他救了这座城市！救了我！"
"冷静点，沈翊。"局长皱眉，"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杜城7号是警局财产，最终决定权在制造商手里。更何况..."他犹豫了一下，"他的行为确实违反了多项核心协议，包括自行重启和武力对抗人类。"
"为了阻止恐怖袭击！"
"动机合理，但程序上..."局长摇摇头，"AI必须遵守预设规则，否则谁还敢用它们？"
沈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能见见制造商代表吗？至少...表达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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