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檐角的铜铃被骤雨打得叮咚乱响,林半夏抱着半筐茯苓缩在廊下,看雨水顺着青石阶汇成细流。何苏叶的值班表还压在案头,墨迹未干的“周三针灸室值班”被她用红笔悄悄圈了起来。
何苏叶还不走?
白大褂的衣角扫过她手背,何苏叶不知何时立在身侧,伞骨上的雨珠串成银线坠入水洼。他今日未戴眼镜,眼尾那颗小痣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林半夏把药筐往怀里紧了紧。
林半夏等雨小些……
话音未落,伞面已倾过她头顶。
何苏叶顺路。
他抬腕看表,袖口滑出一截青色经络。
何苏叶送你到地铁站。
雨幕中的柏油路泛着泠泠水光,伞下空间狭小,她稍一动弹便蹭到他微凉的袖扣。何苏叶身上有清苦的杜仲香,混着雨水潮气,熏得她耳后发烫。
林半夏伞往你那边些。
她瞥见他右肩洇湿的痕迹,指尖刚触到竹制伞柄,却被他温热的掌心覆住。
何苏叶医者不畏寒湿。
他声音裹在雨声里,像煨过火的砂仁,低低沉沉碾过耳膜。
地铁口霓虹刺破雨雾,她正要道别,忽然听见他问。
何苏叶明天喝粥吗?
伞檐的水珠坠在他睫毛上,将落未落。
何苏叶茯苓山药粥。
他低头整理伞褶,喉结在领口若隐若现。
何苏叶安神效果比当归汤温和。
林半夏怔怔盯着他发梢的水痕。三天前她配药时嘀咕过“最怕喝苦汤药”,原来全被他听了去。
林半夏为什么找我试菜?
她攥紧挎包带子,指节泛白。
何苏叶将伞柄塞进她掌心,伞柄转交时,他的无名指擦过她小指。
何苏叶你说茯苓像裹糖霜的软糕。
他退后两步踏入雨幕,背影溶进川流人群。
何苏叶明天9点,针灸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