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集市的灯笼串在暮色里晃成糖葫芦，林半夏的麻花辫梢扫过何苏叶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他忽然停在蜜饯摊前，指尖捻起糖渍玉竹片。
何苏叶比黄连汤好入口，试试？
林半夏哄小孩呢？
她偏头躲开，发间木槿花却被他摘去别在胸口。
何苏叶是哄夫人。
他笑着咬下半片玉竹，糖霜沾在唇珠。
何苏叶《食疗本草》说玉竹养颜，你昨儿偷吃三块茯苓糕的账，拿这个抵。
糖画摊的铜勺淋出金线，老伯眯眼问：“画个啥？”
何苏叶忽然扣住林半夏的手腕把脉，十息后轻笑。
何苏叶心脉浮数，画对交颈鸳鸯最对症。
糖丝在青石板上蜿蜒，她羞恼去踩他鞋尖。
林半夏望闻问切是让你这么用的？
何苏叶《青蘅堂家训》第二十七条——
他俯身吹凉糖画。
何苏叶夫人心疾，当以蜜语医之。
酒酿圆子的蒸汽漫过胭脂摊，何苏叶的银勺在瓷碗里划出太极纹。
何苏叶桂圆三颗，枸杞七粒，补你昨日值夜耗的肝血。
林半夏何大夫好大方。
她戳破浮沉的糯米团。
林半夏怎么不把上个月克扣的桂花糖还我？
袖口忽然漏出油纸包，他捻起糖块抵上她舌尖。
何苏叶藏了二十八天，就等今夜骗你……唔！
甜香被晚风搅散在林半夏突然的偷袭里，她齿尖还叼着半块桂花糖，眼尾扫见胭脂铺大娘笑成朵秋菊。何苏叶耳尖红透，腕间红绳却缠上她编发的丝绦。
何苏叶前方有恶疾，需闭眼过路。
林半夏什么病？
何苏叶卖同心锁的掌柜眼神太利，怕他瞧出我今日没带钱。
河灯载着决明子顺流而下，何苏叶忽然蹲身拂去她裙角苍耳。
何苏叶抬头。
漫天纸鸢中升起盏当归灯，暖黄光晕里垂下素笺：「半夏三钱，苏叶五钱，文火慢煎一生」。她笑着去够灯绳，被他拦腰托上石桥。
何苏叶夫人，该收诊金了。
归途的竹篮里，躺着对交颈鸳鸯糖画，与那盏当归灯恰恰配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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