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豆蔻叶尖,林半夏的阔腿裤脚已沾满泥星。何苏叶握着她的手背贴地,教她辨识野生黄芪的羽状复叶。
何苏叶根须横纹超过四十道,才是五年以上的好药。
“何医生!村口张婶肚子疼得打滚!”药篓被撞翻的声响惊飞山雀,何苏叶抄起银针包疾走,不忘将林半夏的防晒帽檐扶正。
何苏叶跟紧,你主诉我脉诊。
临时诊床架在祠堂石阶上,张婶冷汗浸透的衣襟下藏着个油纸包——半块发霉的茯苓饼。何苏叶捻起饼屑嗅了嗅,转身敲林半夏额头。
何苏叶教过你药材储存要避光防潮。
林半夏这饼是张婶自己藏的……
何苏叶夫妻同罪。
他蘸着姜汁给她揉虎口。
何苏叶今晚罚抄《本草经集注》贮藏篇。
银针入穴时,张婶忽然攥住林半夏的腕子:“丫头,你脉象流利如珠啊!”浑浊的眼底迸出精光,“这滑脉我摸过百八十个,保准是喜脉!”
何苏叶的针尖在阳光下晃了晃,忽然托起林半夏手腕三指压寸。
何苏叶脉象细软无力,分明是脾虚湿困。
他摘了听诊器捂她小腹。
何苏叶昨晚贪凉吃冰镇乌梅汤,现在知道疼了?
祠堂爆出哄笑,张婶的儿媳塞来绣着「早生贵子」的虎头鞋:“何医生耳朵红透喽!”
返程山径铺满夕照,何苏叶突然背起林半夏跃过溪石。
何苏叶滑脉之说我五岁就会辨,但你若想要……
林半夏要个鬼!
她咬住他耳尖。
林半夏《妇人大全良方》抄十遍再想!
夜灯照亮诊案上的《青蘅堂孕产录》,何苏叶的朱批在「胎教篇」旁晕开:「长子当名怀夕,因初见那日半夏色染黄昏」。窗外偷听的药童们哄散逃开,惊落满架晾晒的豆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