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猛然回头，便见到那少女背着一个人。
她面色更加苍白，头发也更乱了，一副索命女鬼的样子。
“是你！你知道义父去哪了吗？！”
他心里明明有答案，却又想赌那万分之一的希冀。
花月身上的衣服已经浸满了太多的血，外面那件厚衣服更是变了颜色。
青年士兵的血，她的血，契丹人的血。
原来英雄和狗熊的血，颜色都是一样的啊。
花月荒唐的想着，沙哑的回答江晏的话“战场。”
江晏红了眼，转身运功就冲了出去，花月张了张嘴，扭头快步进了自己那营帐，将青年士兵放在那张床上，随后将那浸了血坠得慌的旧衣一脱，朝着江晏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她知道的，她从来都救不了所有人，她能救一个，救两个，但永远都救不下所有人。
......
床上，那青年士兵的喉间已经完好无缺，他闭着眼，竟是恢复了呼吸。
......
花月苍白着脸，速度竟是不慢，她为了赶在江晏之前是又抄近道又拼命的用轻功。
“恩人，那边是主战场，侧边有条很隐秘的小道可以抄近路，时间省一大半呢。我昨日晚上发现的，小将军都不知道呢。”
青年士兵得意的声音还荡在脑海，她碰的运气好，找到了那条路 。
感觉晕的更厉害了，她缓缓的想着，却只顾着往战场的方向冲去。
她也不知道支撑她的究竟是什么。
穿越前打游戏时想要救人的一腔热血险些被青年士兵的鲜血浇灭，可她混沌的想着——我就是想救他们，无论如何。
来都来了，不是吗？
砍杀和叫喊声越来越大，花月眼中清明了些。
她一头扎入了拼杀的双方军队里，眸子搜寻着王清的身影。
花月当然没有那么自大，她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救不下其他人了，但她至少要救下王清。
红色的披风还是很扎眼的，她立即锁定了冲在前面的一个身影。
当她一路刺翻了好些个挡路的契丹兵后，终于快杀到了王清身边时，一抬头，周遭的人——无论是我军还是契丹人，都已经寥寥无几了。
王清一刀砍翻身侧的契丹兵，身后有个趁虚而入的契丹兵一刀就要砍过来。
王清反身挥刀，可鏖战之后，他的刀终于是慢了一步。
剑光一闪，一角青布翻飞，替他荡开这一刀，王清手上的刀顺势落下，一颗大好头颅滚落。
杀完这一人，他戒备着周围，一边道“小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花月勉强的勾起唇角，舞动手中剑，声音哑的难听，笑道“来救你。”
王清哼了一声，似乎对她不听话有些意见，手上杀着契丹人，又叹了口气，道“盒子里的东西一出，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你白来了。”
花月没有回话，只是一味杀着契丹人，右臂花纹上的清凉感觉越发强烈。
差不多了，刚刚救青年士兵耗费的应该补回来了。
一刻后，战场狼藉一片，花月再次刺出手中剑，没有血肉破裂的声音，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此战，结束了。
她猛地转头，就见王清杵着刀，半跪在地上，青筋暴起，似乎忍耐着什么。
“义父！！！”
少年嘶吼着闯入了战场，冲向王清，他红着眼眶，眼里也满是血丝，花月望了望天边的光亮，有些摇晃的靠了过去。
“江晏，让让。”
江晏抬头，盯着她，那眸子似乎在质问。
人在累的不行的时候是不想说话的，或者说，是在透支到快死的时候。
她没力气解释，张嘴想重复一遍刚刚的话，却见王清似乎压制住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江晏，和他说了些什，又塞给他一个绿油油的东西。
镇关玦？
坏了，耳朵现在已经听不清了。
花月猜想，大概是托孤吧，都到了这份上了。
哎呀，别急呀，还有救呢。
她又靠近了一点，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晏道“我可以，救人。但是，你，走。”
江晏赤着眸子看着她，握着剑的手都在抖“你有办法？”
他这次真的不想听义父的话刺出那一剑，他真的不想让义父死去。
如果她有办法的话，无论是什么办法。
江晏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
王清强撑着，看着花月说“你救不了我。杀了我，趁我变成那东西之前。”
“你走不走。”
花月只看着江晏，再不走，她要撑不住了，不然就只能在江晏面前放血了。
江晏显然不想走，有什么治疗方法非得避着他吗？
王清以为花月只是安慰他，实则并无办法才赶江晏离开。
于是王清便开口也让江晏走，第一次以下军令的方式，赶走了江晏。
让他好好回去，去帮夫人照看自己的孩子。
花月咬咬牙，凑近他说，我拿这条命担保，将军会活着去见你。
“我发誓。”
她的眸子很是坚定，像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江晏走了，一步三回头。
生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义父。
背影消失在花月的视线里后，王清逐渐混沌的眸子映出她拔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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