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黄浦江的江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和码头嘈杂的人声、机器轰鸣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本就忙碌的地方更显混乱。顾沉舟身着黑色长风衣,头戴毡帽,在狂风中大步穿梭于货轮与搬运工人之间,手中紧紧握着那份货物清单。
他的眼神冷峻,仔细审视着一箱箱被卸下的货物,风衣下摆被雨水打得湿透,在风中肆意翻飞。突然,一个搬运工人脚下一滑,整箱货物朝着顾沉舟倾倒过来。他本能地侧身躲避,却扯动了左臂尚未痊愈的伤口,一阵剧痛从肩头袭来,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顾先生,您没事吧!”一旁的助手见状,急忙冲过来扶住他。
顾沉舟咬着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他强忍着疼痛,继续检查货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混着雨水淌下。他的目光落在一箱被打开的货物上,里面的物件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与此同时,圣玛利亚药房内,沈清欢正坐在柜台后,专注地整理着新到的药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外罩白色医师袍,脖颈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沈清欢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药盒,起身接起电话。
“喂,圣玛利亚药房。”
“清欢,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顾沉舟略显虚弱的声音。
沈清欢的手微微一颤,她听出了顾沉舟声音中的异样:“你怎么了?听起来不太好。”
“我在码头,刚刚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顾沉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沈清欢的心揪了起来,她咬了咬嘴唇:“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
“别,雨太大了,你身体不好,别折腾……”顾沉舟的话还没说完,沈清欢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匆忙披上雨衣,拿起药箱,冲进了雨幕之中。街道上积水已经很深,雨水漫过她的脚踝,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撑着伞,在风雨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踉跄。
码头上,顾沉舟拒绝了助手送他去医院的提议,坚持要等货物清点完毕。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他靠在货箱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倔强。
这时,一个身影在风雨中朝他跑来,顾沉舟定睛一看,竟然是沈清欢。他的心猛地一紧,既感动又有些生气。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顾沉舟大声说道,声音被风雨淹没了大半。
沈清欢跑到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渗血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沈清欢打开药箱,开始为顾沉舟处理伤口。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已经被血水浸透的纱布,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却又坚定。顾沉舟望着她,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心疼。
“清欢,辛苦你了。”顾沉舟轻声说道。
沈清欢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为他清理伤口,涂抹药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沈清欢的雨伞被吹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啪”的一声,项链断裂,珍珠散落一地,在积水中滚动。
沈清欢愣住了,她看着散落的珍珠,泪水夺眶而出。这些珍珠承载着她对母亲的思念,也是她心中最后的温暖寄托,如今却……
顾沉舟见状,不顾伤口的疼痛,蹲下身子,一颗一颗地捡起地上的珍珠。他的手在水中摸索着,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流下。
“清欢,别难过,我们把它们都捡起来,重新串好。”顾沉舟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沈清欢也蹲下身子,和顾沉舟一起捡珍珠。她的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这风雨交加的码头,两人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专注地寻找着每一颗珍珠,仿佛那是他们之间珍贵的回忆,一颗都不能少。
当最后一颗珍珠被捡起,顾沉舟将它们紧紧地握在手中,看着沈清欢:“清欢,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去把项链修好。”
沈清欢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动和坚定。
此时,雨势渐渐变小,乌云开始散去,一丝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码头上,映照着两人湿漉漉的身影。顾沉舟站起身,拉着沈清欢的手,慢慢地走出码头。他的伤口还在疼,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回到药房,沈清欢为顾沉舟重新包扎好伤口,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珍珠。
“清欢,我知道这项链对你很重要,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它恢复如初。”顾沉舟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沈清欢抬起头,看着顾沉舟:“其实,比起项链,更重要的是你。今天在码头,我真的很害怕……”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满是担忧。
顾沉舟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以后我会小心的。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不会轻易被打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对未来的期许。
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药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驱散了暴风雨带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