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霜降那天,井底的叶文真尝到了铁锈味。冯蕾蕾镶着红绒布的袖口在井口一闪而过,那句“资产阶级臭小姐就该在阴沟里烂透”顺着井壁传来时,叶文真正数着锁骨处的胎记——第九片花瓣边缘渗出血珠,像极了ICU里心电监护仪的波纹。
这是她穿越后的第三小时零七分。
“小叶!快抓住那根麻绳啊!”井口上方猛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浓郁东北腔调的哭喊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寂静的空气。正在急速下坠的叶文真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有一股强大而又无形的力量自下方涌起,稳稳地托住了她不断下落的身躯。
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叶文真锁骨处那块与生俱来的胎记突然间闪烁起耀眼的光芒,清澈的水流如同喷泉一般从胎记处喷涌而出,迅速环绕着她的身体流动起来。这些水流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间,竟然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淡金色茧状物,将叶文真紧紧包裹其中。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叶文真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厚厚的雪堆之中。扬起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一旁的女知青周红梅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颤声说道:“老……老天爷呀!这大冬天的,野菊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花呢?”
顺着周红梅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后山坡上,一大片金蕊白瓣的野菊花正迎着寒风傲雪绽放。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宛如一片绚丽多彩的花海,与周围银装素裹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文真挣扎着从雪堆中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刺痛不已的锁骨部位。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粒刚刚还在闪烁着光芒的冰晶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眸,望向面前的冰面。
冰面上清晰地倒映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那是一张充满朝气的十八岁面庞,肌肤白皙如雪,双眸明亮如星。原本洁白无暇的大褂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其主人清丽脱俗的气质。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锁骨处那颗鲜艳欲滴的野菊胎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朵盛开在冰雪中的花朵。
“装死给谁看?”羊皮靴碾碎冰晶,冯蕾蕾的绿军装崭新得扎眼。她弯腰捡起从叶文真心口跌出的派克钢笔,笔帽上的“顾”字在雪光中泛着冷芒,“这不是顾铭洲同志丢的笔吗?果然是你偷的!”
叶文真突然头痛欲裂。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公社表彰会上,省报记者顾铭洲的钢笔滚落讲台。此刻冯蕾蕾手中的钢笔正渗出幽蓝液体,滴在雪地上腾起白烟——这分明是七十年代不该出现的化学腐蚀剂。
“都别动!”马蹄声裹着风雪逼近,霍东磊的军大衣下摆还沾着匪徒的血。他翻身下马时,叶文真看见他腰间别着的青铜药杵,杵头的野菊纹路与自己胎记如出一辙。
冯蕾蕾突然惨叫。那支钢笔在她掌心熔出焦痕,腐蚀却诡异地绕过了“顾”字。霍东磊剑眉紧蹙,扯下钢笔的瞬间,叶文真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皑皑雪地上,被腐蚀的野菊花径蜿蜒成三个血字:
【救顾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