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疗队那略显简陋的帐篷之中,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碘酒那独特而强烈的味道,与腐肉散发出来的恶臭相互交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且几乎无法忍受的气息。这股气味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人们的咽喉,使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叶文真面色苍白如纸,她伸出右手用力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头痛欲裂之感。自从穿越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如今的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灵泉每日仅限五百毫升供应所带来的残酷现实。此时此刻,放在桌上的那个破旧搪瓷缸底部才刚刚聚集起一层薄薄的清澈液体,但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响声突然从帐篷外面传了进来,仿佛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叶大夫!不好啦!卡车翻进沟里去了!"伴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卫生员小吴满脸血迹斑斑地冲进了帐篷。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小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内心深处的一丝惶恐不安,"顾记者受伤非常严重,一根钢条直接把他给捅了个对穿啊!"
听到这个消息,叶文真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她只觉得锁骨处那块与生俱来的胎记突然间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滚烫无比。就在昨晚,当她进入神秘的空间时,曾经亲眼目睹过这样一幅可怕的场景:躺在担架上的那个男人,其胸前佩戴的一支派克钢笔正反射着冷冷的光芒;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尖锐警报声,则与此时帐篷外由远及近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响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准备止血钳!”她心急如焚地喊着,一把掀开帐帘,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霍东磊正单膝跪地,全神贯注地给伤员做着加压包扎。他的动作熟练而利落,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霍东磊的军装袖口高高挽起,一道狰狞的旧伤疤赫然映入眼帘。那道伤疤如同一条扭曲的蛇,盘踞在他的手臂上,触目惊心。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道伤疤的走向竟然与顾铭洲胸口的钢条完全重合,就像是一种诡异的巧合。
就在这时,冯蕾蕾突然从卡车残骸后面闪身而出。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在呼啸的风雪中猎猎作响,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大家别信她!早上我还看见她偷偷往药箱里塞进那些资产阶级的毒药……啊!”冯蕾蕾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刹那间,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一个惊人的景象上——霍东磊腰间的青铜药杵突然凌空飞起,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随着它的转动,杵尖上雕刻的野菊纹路和叶文真身上的胎记同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众人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顾铭洲伤口处涌出的血珠竟然缓缓悬浮起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神秘的字符:
【子时,老樟树,换命】
“装神弄鬼!”冯蕾蕾抓起铁锹要砸药杵,却被霍东磊擒住手腕。男人指腹擦过她腕内侧,带下一层粉膏——溃烂的野菊纹身正在渗血。
叶文真突然夺过搪瓷缸。最后五十毫升灵泉泼在顾铭洲伤口时,她看见幻象:2012年的珠江游轮上,自己胸前插着同款派克钢笔坠落,而船舷刻着“铭洲号”三个字。
“血止住了!”小吴的惊呼拉回现实。叶文真踉跄扶住药柜,却发现灵泉水在顾铭洲体内凝成冰蓝色的静脉网——这是尘肺晚期的体征。
霍东磊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带着枪茧的拇指按在胎记上,刺痛中浮现更多画面:青铜药杵插在长江193号航标下,碑文记载着“叶氏女以命换命”的诅咒。
“你究竟是谁?”霍东磊压低的声音裹着血腥气。他军装第二颗纽扣闪着诡谲的绿,正是冯蕾蕾昨夜偷换的敌特纽扣炸弹。
子夜的更声穿透雪幕,老樟树下的土坑里,埋着五十斤炸药和顾铭洲的记者证。叶文真摸向空了的搪瓷缸,胎记开始渗出淡金液体——这是过度使用灵泉的警告。
当冯蕾蕾的羊皮靴踩响雷管引线时,长江忽然传来汽笛声。霍东磊的药杵与顾铭洲的钢笔同时鸣响,叶文真在剧痛中看清空间碑文:
【救一人,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