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的银杏叶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霍东磊的军装在蓝灰制服的学生堆里显得格外醒目,宛如鹤立鸡群。他的肩章虽被布条缠绕,却依然无法掩盖那挺括如白杨般的脊梁。叶文真抱着课本,轻盈地转过垂柳,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此时,霍东磊正倚着石栏,悠然自得地剥着橘子,他的指尖沾着晶莹剔透的橘皮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军事学院来交流。"他掰了瓣橘肉递来,指腹若有似无擦过她掌心,"说是研讨防务,实则是为......"
话未说完,柳梢忽然簌簌作响。霍东磊揽她旋身,橘子滚落湖面,惊散几尾红鲤。暗处快门声消弭在秋风里,他带着枪茧的拇指抹过她唇角:"沾了橘络。"
叶文真耳尖发烫,垂眸瞥见他军装第三颗纽扣松了线。这位置正对着心口,昨夜实验室爆炸时,他便是用这里替她挡了飞溅的玻璃碴。
"别动。"她咬断袖口棉线,就着暮色穿针。霍东磊配合地微倾身子,喉结随着穿针的节奏轻滚。线头在齿间抿断时,他忽然捉住她手腕:"这针脚比剿匪时缝伤口的强。"
对岸忽然传来手风琴声,清华校庆的彩排灯火映得湖面流金。霍东磊变戏法似的从军挎包摸出搪瓷缸,滚烫的姜糖水氤氲着白汽:"陈处长让炊事班熬的。"
叶文真小口啜饮,瞥见他挽起的袖口下有道新疤——是上周护着她躲流弹时被钢筋划的。指尖刚触到疤痕边缘,忽被他擒住按在胸口,军装下的心跳震着掌心:"这儿还有道更早的。"
暮色渐浓,他借口查看安保带她拐进实验室后巷。老墙藤蔓间藏着个配电箱,霍东磊旋开锈蚀的锁,竟取出支裹着油纸的野菊。
"剿匪时在悬崖采的。"花茎还带着风干的露痕,"想着若你能考上......"
话被夜风揉碎。叶文真簪花时仰起脸,他顺势将人抵在爬山虎墙,军装下摆扫落几颗熟透的紫藤籽。远处礼炮炸响的刹那,唇瓣擦过她微颤的睫,最终克制地落在发顶。
"等国庆阅兵结束。"他喉结滚了滚,将她的麻花辫别到耳后,"组织上要给我授勋......"
巡逻队的手电光柱扫来时,霍东磊带着她藏进器材室。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蒙尘的人体模型。他忽然低笑:"头回见你,也是在卫生所摆弄骨架。"
叶文真嗔恼地捶他,反被擒住手腕。绷带松散的掌心贴着她后腰,隔着的确良布料传来枪茧的粗粝。窗外飘来《东方红》的旋律,他哼着走调的节拍,下颌虚虚抵着她发旋。
值夜的梆子敲过三更,霍东磊从内袋摸出枚弹壳磨的顶针:"剿匪时想着,若能活着…..."话被突来的夜雨打断,他将军装罩在两人头顶,布料下的呼吸纠缠着橘子香与硝烟味。
晨光熹微时,叶文真在寝室枕下摸到包桂花糕。油纸沾着枪油味,内页用弹壳刻着:【未名湖南三百步,有株双生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