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宛如一位在秋雨中刚刚苏醒的诗者，秋雨初歇，那湿漉漉的气息还在园子里弥漫。霍东磊笔挺的军装好似被秋雨浸染上了潮湿的皂角味，那味道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身旁。
他慵懒又不失坚毅地倚在防空洞口那古朴的青砖墙边，像一棵扎根在岁月里的苍松。指尖烟头闪烁的火光，宛如暗夜中精灵的眼睛，调皮地映照着叶文真发梢那晶莹的雨珠，那雨珠恰似镶嵌在青丝间的细碎钻石，璀璨而夺目。
两人刚刚一丝不苟地清点完游行物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专注后的疲惫。而李维信消失处残留的蓝雾在青砖上蚀出一幅星图。
"看这里。"霍东磊忽然擒住她手腕，带茧的拇指抚过砖缝。叶文真俯身细看，他军装前襟无意擦过她耳垂，惊落几缕碎发："像不像你父亲导弹图纸上的坐标？"
夜巡的梆子声由远及近，霍东磊揽她闪进巷角。竹篾灯笼的光晕漫过蓝布衫，他掌心贴着她后腰的曲线："李维信的氰化物…...是苏制NK-3型。"热气喷在颈侧，惹得她耳尖发烫，"当年珍宝岛…..."
话未说完，暗处传来铁盒坠地的脆响。两人交握的手同时摸向武器——霍东磊的五四式手枪与她发间的铜簪。铁盒里滚出大白兔奶糖，糖纸裹着张泛黄照片：叶文真父亲在戈壁滩的合影，背景导弹架旁站着年轻的霍父。
"当心！"霍东磊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子弹擦过军装肩章，在青砖墙炸出火星。李维信的影子在瓦檐上扭曲，烧伤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你们毁不掉…...基因密码已经…..."
霍东磊的子弹击碎檐角，瓦片雨般坠落。他带着叶文真滚进煤堆，染黑的掌心仍紧攥着那张照片："抱紧。"皂角香混着硝烟味钻入鼻腔，他心跳震着她贴在胸前的脸颊。
煤场看守的老头举着马灯逼近，竟是炊事班的老赵。他佝偻的背忽然挺直，菜刀劈开煤堆后的暗门："走！这儿通军工楼。"
密道霉味刺鼻，霍东磊的军装下摆扫落蛛网。叶文真被他半拥着前行，指尖触到墙面的弹孔——1969年珍宝岛冲突时，霍父曾在此护送导弹专家。
"当年你七岁？"他突然驻足，指腹抹去她鼻尖煤灰，"我跟着父亲来送图纸，隔着铁门见个小姑娘蹲着数弹壳。"
叶文真怔然，记忆里的军装少年突然与眼前人重合。霍东磊变戏法似的摸出枚弹壳，底部的五星凹痕与她儿时珍藏的那枚严丝合缝。
李维信的狞笑突然穿透砖墙。霍东磊猛然将她抵在墙洞，军装裹住两人身形。追兵脚步声掠过洞口，他唇瓣擦过她颤抖的睫："数到三十。"
霉斑在黑暗中疯长，叶文真数着他喉结滚动的次数。第二十七下时，霍东磊忽然含住她耳垂："当年就想说…...你捡弹壳的样子…..."
爆炸声吞没未尽之言。陈处长带人炸开暗道，硝烟中李维信的机械眼滚落脚边。霍东磊用军装下摆兜住残片，内衬处赫然缝着她补的蓝布补丁。
军工楼档案室里，泛黄的《两弹元勋访谈录》夹着张红绸。霍东磊就着台灯展开，竟是叶父用导弹燃料写的家书：【愿以此身许国，惟念小女安康】。
"该物归原主了。"他将弹壳放入她掌心，铜锈间忽然掉出颗红豆——不知何时嵌在凹痕里，浸着三十年的铁血与柔情。
晨光漫过军工楼时，防空演习的警报撕破寂静。霍东磊将授勋礼服披在她肩头，金穗扫过颈间激起战栗："今日要唱《我的祖国》，你领唱。"
礼堂彩窗漏下七彩光斑，叶文真握着红豆站在指挥台。霍东磊在军乐团吹响前奏，目光灼灼如珍宝岛的火炮。李维信的残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机械眼闪烁着2049年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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