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军乐声如一头咆哮的雄狮，气势磅礴，竟生生震落了礼堂穹顶那好似岁月沉淀勋章般的积尘。霍东磊笔挺地站在更衣镜前，修长的指尖犹如灵动的舞者，轻轻抚过金线绶带那宛如涟漪般的褶皱。叶文真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他扶正军帽。那蓝布衫上散发的皂角香，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般清新，与他颈间那剃须膏淡雅的气息相互交织，在柔和的晨光里，恰似酿成了一壶让人沉醉的微醺美酒。
"领章要压住勋表。"她指尖无意擦过他喉结，那道朝鲜战场的旧疤突地滚动，"李维信混进了观礼席。"
霍东磊擒住她欲缩回的手，将军功章按进她掌心："待会儿别碰第三排的茶盏。"铜章背面嵌着的弹片，正是当年护她父亲时留下的。
礼堂吊灯忽明忽暗，李维信扮作归国华侨，文明杖头镶着的翡翠泛着诡光。叶文真捧着花束穿过人群，襟前山茶花的蕊芯藏着微型相机，快门随《红旗颂》的旋律轻颤。
"礼成——"
霍东磊踏上红毯的刹那，李维信的杖尖闪过寒芒。叶文真佯装绊倒，花束泼向观礼席，山茶花瓣粘在对方西服翻领——那里别着苏制窃听器。军乐骤转激昂，霍东磊的军靴踏着鼓点，绶带金穗扫过她发梢："接稳了。"
半空抛来的军功章裹着体温，叶文真旋身藏进内襟。李维信暴起夺章，文明杖劈开献花少女的队列。霍东磊揽她滚上礼台，军装下摆扫落幕布，露出防爆组暗藏的五星标识。
"闭眼！"他唇瓣擦过她战栗的睫，掌心覆住她耳廓。爆破声在控音设备里化作礼炮，硝烟被鼓风机吹成彩带。李维信的惨叫淹没在欢呼中，翡翠杖头滚落脚边，裂出半张基因图谱。
庆功宴设在军工食堂，霍东磊的军装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叶文真借口补妆将他拽进储物间，别针穿过粗布时，他忽然低笑："当年在防空洞，你也这般扯我衣襟。"
霉湿的米袋堆旁，两人的影子在节能灯下交叠。霍东磊的勋表勾住她麻花辫，金线缠着青丝难分难解。门外传来炊事班的剁肉声，他指腹碾过她唇上胭脂："李维信吞了微型胶卷…..."
爆破组的警报突然炸响。陈处长踹门而入时，霍东磊正用军装裹着叶文真翻滚进粮垛。李维信引爆的煤气罐掀翻屋顶，菜籽油混着弹片在火海里飞溅。
"抱紧！"霍东磊踹开地窖铁门，1949年的战备地图在墙皮剥落处显现。叶文真摸到他后背的灼伤，血浆渗透将校呢，在藏蓝布料上绣出野菊轮廓。
地窖深处堆着蒙尘的炮弹箱，霍东磊撬开锈锁，泛黄的《军工日志》里夹着叶父手稿：【1969.10.1 试射成功，惟愿寰宇清平】。墨迹旁晕着抹婴儿脚印——正是叶文真满月时的拓印。
"当年护送你满月照穿越火线..."他撕下日志页卷烟，火星照亮眼尾细纹，"比今日授勋紧张百倍。"
追捕声渐近，霍东磊忽然哼起摇篮曲。叶文真枕着他屈起的膝头，勋表金线硌着脸颊，却比任何锦衾更熨帖。他染血的指腹在她眉心画五星，哼到"保和平卫祖国"时，储物间铁门轰然洞开。
晨光漫过军工楼废墟，陈处长递来染血的翡翠杖头。李维信的机械义眼在残骸中闪烁，虹膜纹路拼出2049年的日期。叶文真将山茶花别在霍东磊枪套，花瓣裹着的胶卷显影出父亲绝笔：【愿以丹心荐轩辕，惟托东磊护娇儿】。
授勋礼的彩带仍在风中飘摇，霍东磊对着废墟敬礼。缺角的军功章在叶文真掌心发烫，背面新刻的小字浸着血：【与子同泽，与子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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