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

他没去过画室了，在我求证不久以后，就连每天去食堂我也看不见他的踪影。我重新回归了一个人的状态，一个人默默挨批评，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背包，一个人调色……好像日子又很平淡，而沉默却是震耳欲聋。我不再想要开怀大笑，而是静静而坐，呆滞地坐着。我起初并没意识到，直到有一天老师反常夸赞我，他说，你静下心来画的真的很不错，能看出来，你沉稳了许多。那是老师第一次夸我，我怔怔地想，我应该笑吗？于是扯了扯嘴角，向老师道了声谢。我抬起头，正视自己的画，第一次发现，我画的真的还不错。我平淡的要命，就连后来老师问我他的去向，我也如一照实回答。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是否喜欢他，但是我懒得深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喜欢发呆。发呆的时候，大脑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考虑，就是看着一个地方可以看很久。我想，这就是冥想吧。画室老师做范画的时候，我又开始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了我这只漏网之鱼，下课后又把我请进了办公室。我木然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内心没有波澜。那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还要难过一下，我想难过，可是我难过不出来。我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老师，我会努力的，我知道错了。”他长叹，说“你走吧”。我鞠了一个躬，恍然间听到三个字:放下吧。走出门后，我嘲讽地笑笑——从未拿起，何为放下？我还是我，就算他走了我还是我，我又怎么是那种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那天妈妈说:“是学习太累了吗？我看你好久都没开心过了。”我恍然:“是啊，太累了。”那天突然发现，我一切平静的原因其实都来源于一个——课业太重。此后无论谁问我，我都只是一句:“学习太累了。”其实到底是不是，我也没想过深究了。毕竟，有一个理由就好。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这个蹩脚的理由也用了很久。直到那天我看着聊天框突然蹦出来的那句“最近还好吗？”心突然就乱了。那一滩平静的湖水终于被石子打破，掀起了阵阵涟漪。“你走了？”“嗯。”“那怎么样？”“挺好的，你呢？”“我也不错。”“我给你讲讲西安吧。”“好啊。”我却开了免打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因为心乱了，害怕这种阴暗的情感被觉察，更害怕关系不复从前。所以我不看、不念，以为这样，就会不想。但其实我错了，思念是深深埋在心底的，当我们拿起泥土欲盖弥彰想要掩饰太平时，却总是发现不了那泥土上的一抹小小芬芳。当它绚烂绽放时，便是思念喷涌之时。只不过我并没有发现，狡黠地以为万事大吉。

再后来一年，我们没有多少交集。无非是节日的群发祝福，朋友圈的默默点赞之类。偶尔两人得空会闲聊几句，只是我心思不在此，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健谈。我开始学着把喜欢埋进心底，不会刻意显露，也不会遗憾无比。只是有时候听听歌会不自觉地流出眼泪，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拭去而已。

这一年中发生了一件不知所措的事情，就是考级这件事。其实每年都会有这样一个事情，只是我画的不好，每每都只有羡慕的份。今年老师却找上我，他说:“你年纪到了，再不考以后就没办法了。”我反问:“拿到证书就得走吗？”他点点头:“素描也要打好底子，尽早去吧。”我说好，表示会考虑一下。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和父母和商量了一下，他们遵循我的意见。我下意识去否定了这件事，我说:“我画技不太好，希望能再多练一年。”其实偷偷隐藏了那一点点小心思，我知道，我如果真的离开了，那就和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彻底告了别。尽管我不再愿意多提起，但那时心里仍旧抱有一丝可笑的希望，以为这样就会让那段感情更长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