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尽头的光线发霉。三个影子围着墙角那团蜷缩的东西,像鬣狗撕扯腐肉。
“哑巴了?嗯?”黄毛的鞋尖碾在谢碎珩的手背上,骨头发出细微的错位声。谢碎珩的脸埋在臂弯里,只有肩胛骨在每一次踢踹下突兀地耸动,像折断的鸟翅。没有声音
瘦高个揪着他的头发往上提,迫使他露出脸。惨白,沾着泥污,嘴角撕裂,一道血痕蜿蜒滑进脖颈。那双眼睛空得吓人,像两口干涸的井,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有一片死寂的灰。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身体微微抽搐
“操,这眼神真他妈晦气!”胖子啐了一口,厚重的靴底朝着他肋下猛踹过去!
砰!一声闷响。 那声音不是砸在他身上,是砸在我脑子里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上。弦断了
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腥甜的东西猛地从我喉管里炸开!那不是光,是沸腾的岩浆,是锁链崩断的尖啸。
“滚——开——!!”
仙力炸了。惨白的光刃带着刺耳的尖啸劈开空气,像无形的巨手狠狠扇出去!黄牙被撞得飞起,后背砸在砖墙上,一声短促的哀嚎卡在喉咙里。矮个子被一道斜掠的光刃抽中脸颊
几颗带血的牙混着惨叫飞出来。其余人像被狂风卷起的破麻袋,四散摔开,骨头砸地的声音又闷又脆
光刃悬在半空,嗡嗡震颤,像一群嗅到血腥的活物,冰冷地锁定地上翻滚呻吟的躯体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些惨白的光刃也跟着压低,精准地悬停在黄牙的喉咙、矮个子的心口……再往下一点点,就能切开皮肉,割断生机。一个冰冷清晰的念头滑过脑海,带着毁灭的甜腥:碾碎他们
手腕猛地一凉,剧痛。
是谢碎珩。他不知怎么扑了过来,那只沾满血污泥泞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箍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抠进我的皮肉里,带着一种濒死的蛮力,要把那躁动嗜血的光按回去。他抬起头,脸上糊着血和泥
嘴角裂开的口子还在渗血,可那双空茫枯井般的眼睛死死钉住我,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惊愕,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凶狠的专注。他嘴唇翕动,血沫子冒出来,发不出声音,但那眼神烫得灼人:停下!停下!
指尖躁动的光刃不甘地嘶鸣、扭曲,最终碎成冰凉的齑粉,簌簌落下
他脱了力,身体晃了晃,重重靠回冰冷的墙根,急促地喘着,每一次吸气都扯动肋下的伤,疼得他眉头拧成一团,额角青筋暴起。一只手死死按着伤处,另一只手却颤抖着
近乎固执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压得稀烂、浸透污水和血渍的油纸包。一点残存的、微弱的桂花甜腻气味,混在浓重的血腥和腐臭里,几乎闻不到。他低头看着那团狼藉,空茫的眼神第一次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露出底下近乎孩童般的无措和一种沉甸甸的痛惜
我指尖残留的光,还在微微发烫,带着未散的杀意。 刚才那瞬间,我是真想杀了他们。碾碎,切开,让肮脏的血流干。 而他抓住我,用那只沾满自己血和泥的手,不是阻止一个怪物,是死死拽住一个正往深渊里坠的人
光可以是暖的,也可以是淬了冰的刀。 他让我看见了最冷的刃,也让我闻到了他怀里那点被碾碎
被污泥浸透的、微不足道的甜。救赎?大概就是在这片腥臭的泥泞里,我们互相把对方从彻底沉沦的边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血淋淋地拽住。哪怕拽得满手是伤,满身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