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遇到的偏偏是慕容临川,慕容临川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听到齐墨珩的话,他的双眸顿时一亮,甚至还流露出些许赞许:“你竟然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我二哥一个人就能让你们全军覆没。”他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齐墨珩:……
席间所有人:……
慕容临川身侧的“家丁”暗自叹息一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言难尽的看向慕容临川:“公子,他不是那个意思,您理解错了。”
慕容临川一顿,有些沮丧,摆摆手道:“那当我没说,白夸了,真不行。”
齐墨珩:……
慕容临川偏头,求知若渴:“天枢,那他什么意思?”
齐墨珩唇角一勾,慕容临川听不出来没关系,有的是人能听出来。
天枢看了眼齐墨珩,微微弯下腰身,双眼无比的认真,声线不自觉放软下来:“他自己孤立无援,他觉得公子和他一样。”
齐墨珩:……
齐墨珩嘴角一抽,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他就多余期待那一下。身后侧,来“做生意”的那位感受到他的情绪和周身气压的变化,立刻上前,凑近他,在他耳侧低语道:“殿下,忍,时机未到。”
说罢,他又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
慕容临川“噢”了一声,点着头看向齐墨珩,啧了一声:“混得真差劲。”
“你是大褚三皇子,我是北域三皇子,虽然我们俩都是排行第三,但我们,一点也不一样,你的哥哥,不希望你过得好,我哥哥巴不得我过得好。”
他眉眼流露出喜悦和自豪,他说着伸出手指数着:“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还有五个表兄,三个表姐,他们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你的哥哥们,也这样吗?”
齐墨珩似是被戳中了痛点般怒喝:“慕容临川,你找死!”
来“做生意”的顿感不妙,赶忙上前,却没拦住,一柄利刃已经从齐墨珩手中飞出,直直朝着主位上的少年而去。
慕容临川看着迎面而来的利刃,双眸闪过一抹无辜。
可人却是淡定非常,他微一侧头,那柄利刃以极快的速度,擦着他的发丝,“砰”的一声插在少年身后的椅背上。
他反手抽出利刃,这才坐正了身。从衣袖中取出一瓷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在利刃之上。他眸光淡淡,嘴角盛着笑:“你送我七品迷药,我还你极品毒药,算是礼尚往来,不用太感谢我。”
说罢,没给人反应的时间,那柄利刃便被他扔了出去。几乎在利刃脱手的那一刻,天枢一掌击出,将利刃飞出时滞留下的液体悉数挥出。
“殿下小心!”
那“做生意”的暴喝一声,一个闪身出现在齐墨珩身前,一拳击出,那利刃像是插入了棉花之中般,立刻停了下来,在那人收拳后,那利刃直直坠落于地。
慕容临川一挑眼眉:“软宗拳?大褚死士,有点意思。”
那“做生意”的也开口:“北域肃清王殿下,也果真如传闻般,心狠手辣。毒谱排行第一的剧毒,说下就下。”
毒谱第一,流霜之毒与恡予千夜,而慕容临川刚刚用的,便是号称“日当正,屠尽城”的恡予千夜。其毒阳光越强,毒性越强。
“恡予千夜。”慕容临川拿着瓷瓶,瓷瓶在两指指腹之间旋转:“这是我母后给我防身用的,我免费送给你,你还不乐意?”
“母后?”齐墨珩嗤笑一声:“洛姝漓?可她再好,也是慕容泽宇的母亲,不是你的。”
“一家人干嘛说两家话?”慕容临川疑惑反问,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我母妃说了,我的生身母亲只有她一个,但我可以有很多母亲,兄长的母亲,二哥的母亲,都是我的母亲,她们都对我很好。”
齐墨珩突然怔愣住,嘴巴半张,似是想说些什么,还能……这样吗?
生长环境不同的两个人,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就像是在冬日盛开的花与夏日盛开的花,抗冻能力也是不一样的。
慕容临川虽然入局多年,可他有罩着他的哥哥姐姐,有很爱很爱他的家人,他在爱的包围中长大。
如今这场天下乱局,其余国家地界的,交由老一辈的解决,北域境内,则由慕容泽宇携慕容南溟与慕容临川负责。
慕容泽宇与慕容南溟在明,慕容临川在暗。所以,一般都只有慕容临川算计别人的份,很难有人能算计得到他,除了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外,最重要的,便是因为他有两个哥哥时刻为他保驾护航,为他创造出绝佳的出手环境。
可齐墨珩不一样,大褚境内纷争不断,比之北域,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同的是,北域是因外来势力,而大褚则是因为内乱。
大褚之内,储位之争愈发激烈,面对皇位那么大的诱惑,又哪有亲情可言。
大褚朝堂三派并立。
有主张亲塬恚一派的,亦有主张亲北域一派的,还有主张中立一派的。
政治动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民不聊生。
齐墨珩原本主张亲北域一派,因为他认为,只有像北域那般,皇室和睦,朝政清明,方能定天下,安民心。
大褚皇帝虽面上不显,可心中却和塬恚一样,觊觎北域繁荣广袤的国土。
那一夜,是齐墨珩这一生中,最不愿回想的一夜。
黑云遮月,他最敬重的父皇,一道密旨,将他召进皇宫,赐了他一顿重责,最后告诉他一句话:若他能杀了慕容泽宇,便许他储君之位,若他不愿,夜晚一过,初阳一升,他便是祸乱朝纲,意图弑父杀君的乱臣贼子,母族连坐,择日问斩。
他父皇知道他有意与北域结盟,所以,他在逼着他与北域作对。
他如今,只能进,不能退,一旦回头,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他,这些跟着他出身入死的兄弟,一个也跑不掉。
那一夜,他才真正看清他的父皇,也终于明白,当年,他的母妃为什么宁愿一死,也不愿再待在那烂透的皇宫里。
他的父皇爱他,却更爱权力,更爱他的欲望。
大褚皇帝不会容忍自己能力最强,可助他完成大业的儿子,脱离自己的掌控,与自己意愿相左。
齐墨珩愣神之间,外面出来一声极长的鸽叫,响彻在所有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