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江湖比武场,可就算一息不停,也用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他踏入比武场,未有迟疑,直接从屋顶翻身越下,进了裕陵城的主阁间。
可却未见慕容泽宇的身影。
他赶忙上前,朝陆无忧拱手行了一礼,着急开口:“王妃可知公子在何处?”
萧祁渊看着他气都没喘匀就问,赶忙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他,顺便给他顺了顺气:“你先别慌,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他抬起茶杯一口喝完,抬手抹了嘴角的余渍:“怕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陆无忧也起身:“这是何意?”
阿栎抬头:“他们怕是要反击了。”
一旁早已回到裕陵城席位的慕容楚彧眉心蹙起,仔细打量着阿栎:“反击?什么样的反击,能让你慌成这样?”
话是这么说,可慕容楚彧一说完,便取出一个东西,将手伸出席位,直接拔掉了下方的细线,下一刻,一个东西极速冲向天空,在空中炸出绚烂的花状。
他转过身,陆无忧坐下来:“你刚走,阿宇就跟着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过……十一的这个信号可见不过百里,的确比我们的都要好用,他们的反击,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到阿宇手中,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黎绍旻望向阿栎:“塬恚济宏世子,清闫?”
阿栎下意识看向陆无忧,见她点了头,这才开口:“初步推断,是他。”
“他之前在伏瑛山,二殿下不可能没有防备,怎么会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黎绍旻再次发问。
按照慕容泽宇的手段,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岔子。
闻此言,阿栎低下头去,似乎是不愿意多说。
黎绍旻自然看得懂他的意思,也没在问。只是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
塬恚?
黎绍旻倏然回神,下令让席间的这些核心弟子全部撤出了主阁间。
那些人也知晓是大事,除却黎沚依,苏衍和星澜,其余的,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阿栎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慕容泽宇。他是不是看向场内,时不时低下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泽宇才姗姗来迟。
当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之时,阿栎渐暗的双眸瞬间亮起,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拱手,朝着慕容泽宇单膝跪地:“主子,属下失察……”
“起来。”慕容泽宇淡声出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中罕见的露了疲态。
阿栎心头一颤,立刻起身,有些担忧的望向慕容泽宇,他刚跟慕容泽宇说话不过是两个时辰不到之前的事,怎么会这般……
慕容泽宇见他这样,也似是料到了会出事。
“长话短说。”
阿栎“噢噢”两声,赶忙回神,说起正事。
“主子,清闫怕是坐不住了。”
黎沚依嘴角一抽,还真就……长话短说。她现在觉得他阿爹将那些弟子叫出去都多余了,毕竟就算留在这儿,也未必听得懂。
慕容泽宇半转身,眸光渐冷。
按时间来算,阿栎应当是刚到落日森林便赶回来了,按照清闫的把戏,怕是在落日森林设下了重重埋伏来阻断他的消息。
清闫不过一个世子的身份,离氏山庄内的那些人,他还无权调动,凭他手中的势力,要动季云两氏,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不会这么傻。
那就只剩公孙清扬门下弟子了。
南宫子宸与洛姝漓在北域帝都,他动不了他们,那便只剩……公孙恒。
公孙恒最擅隐匿行踪,若要动他,只能逼他主动现身。
而就慕容泽宇所知,如今能让公孙恒主动暴露自身的,放眼天下,除了他母后与南宫子宸之外,便只剩下一个人。
慕容泽宇眼眸一抬。
“他的目标,是清泉山。”
一众人等全部看向他,清泉山,是凝雨剑仙隐笙歌的隐居之地。
凝雨剑仙隐笙歌,是七大剑仙之中,除了裕陵城三城主苏依灵之外,唯一的女子。七大剑仙实力排行第二,是仅次于灼华剑仙的又一高手。
凝雨剑仙与灼华剑仙,七大剑仙之中,只有他二人,登临天下武榜排,足以见得,她实力之强。
慕容泽宇指腹微微抚过束影剑:“他要动清泉山来引公孙恒现身,若是我没猜错,雨州那边,他的人,应当是……一个没留。”
毕竟,要在清泉山那个河流环绕的地方动隐笙歌,搞不好,能让她一个人解决了。
凝雨凝雨,凝雨成剑,凡水源覆盖之地,她为主宰。
这才是隐笙歌的可怕之处。
慕容泽宇正欲转身,却突然顿住,垂眸俯瞰下方。
比武场入场口,似是发生了什么,其余人未曾察觉,倒是慕容楚彧站在慕容泽宇身侧不远处,察觉到慕容泽宇视线所落之地,也跟着看过去。
其余人还未曾看过去,一道青色身影出现,但可能是时候不早了,没多少人在意到,黎沚颜撑着伞,脚下步子却不慢。
待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慕容楚彧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人,慕容泽宇眼眸微抬,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慕容楚彧询问道:“哥哥,青伞遮阳,是……黎沚颜?”
黎沚依和黎绍旻一齐看向他。
刚不是在谈清闫的事吗?怎么又扯到黎沚颜身上了?
慕容泽宇微微颔首,看着这个比武场,没头没脑的说道:“十一,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轻易将信任交出去,凡事留心,方可成事。”
慕容楚彧没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说这话,却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慕容泽宇微微侧头看向阿栎:“溟祁,应当已经离开北域了吧。”
阿栎微怔,随即拱手:“是,两个月前,他就已经离开帝都,十一日前,离开了北域。”
慕容泽宇颔首回头,自嘲一笑,微微抬起未拿剑的手,露出手中的那枚黑棋,手指指腹轻柔:“所以……在父皇和那个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阿栎抬脚往前,却又克制着退了回来,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主子,别多想,溟大人,他,他是回去祭拜双亲,只是,只是时间上刚好对上,这不能说明什么……”
慕容泽宇微微松手,手中的黑棋坠落于地,连环的“砰砰”声响彻在所有人耳边,慕容泽宇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向阿栎,勾唇一笑,声音缓缓的:“我那向来只以证据为先的栎大人,什么时候,也这么视证据于无物了?”
“主子……”
慕容泽宇垂眸:“阿栎,两年了,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