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夕接过紫金鱼符那日,应絮正将"悬壶济世"的匾额挂回应家老宅。
玄铁令牌坠着明黄流苏扫过她新裁的月白云纹官服——这是圣上特赐的三品诰命服饰,袖口金线却被她改成解毒药草的纹样。
应絮"傅大人荣升大理寺卿,可还习惯这孔雀补子?"
应絮打趣傅云夕,指尖拂过丈夫胸前锦鸡纹绣,昨日他穿着这身官服在停尸房验尸,衣摆还沾着西域雪胆的粉末。
傅云夕却捉住她手腕,将鱼符塞进她掌心。
傅云夕"夫人可知这符能开太医院秘库?"
桁儿的朗朗书声从药庐传来,应絮望着廊下晒药的小身影轻笑。
那孩子如今能完整读懂《千金方》,天赋了得。
暮春细雨沾湿新漆的匾额时,傅云夕正扶着应絮踏过应家祠堂的门槛。
供桌上姜氏牌位旁添了应盛的灵位,应絮将父亲最爱的松烟墨摆在两者中间。
应絮"娘亲若在世,定要骂我妇人之仁。"
她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去擦拭应盛添牌位上的那层薄灰,手指悬在半空,似有千斤之重,迟迟无法落下。
那小小的一方牌位,此刻却如同压在心头的大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被傅云夕的官服广袖笼住,龙涎香混着尸检记录的墨香扑面而来。
傅云夕"岳母当年藏起的验尸录..."
傅云夕从袖中抽出泛黄书册,扉页姜氏手书的"仁心仁术"正映着应絮新制的解毒丸。
傅云夕"已添入太医院教本。"
他指尖点在西域雪胆的批注处,朱砂圈出的正是贵妃案的关键证据。
桁儿举着药杵跑来时,腰间的南海东珠撞得叮当响——这是圣上赐给傅云夕查案有功的赏赐,却被应絮串成药童的铃铛。
孩子献宝似的捧起新研的解毒散,发间银针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与傅云夕佩剑的寒芒如出一辙。
傅云夕"下月太后寿宴..."
傅云夕轻轻抬手,将应絮散落的鬓发柔柔别至耳后,指腹掠过她脸颊时,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一抹晨曦。
傅云夕"要带你制的安神丸作贡礼。"
应絮笑着拍开他手,腕间御赐的翡翠镯却滑到他掌心——正是用当年贵妃私藏的西域宝玉改制。
当祭祖的香灰落满傅云夕的紫金鱼符时,应絮正把新收的学徒引荐给桁儿。
十二个少年捧着《洗冤录》与《千金方》跪在院中,衣摆皆绣着应家药庐的莲花纹。
傅云夕倚着老柏树记录案卷,笔下"夫妻合著"四字映着祠堂新漆的金粉,竟比大理寺的朱批更夺目。
暮色染红应家新挖的药池时,傅云夕的佩剑终于悬在了卧房外。
剑穗缠着应絮断发的红绳,在穿堂风里轻晃,像极了他们大婚那日掀盖头用的玉如意。
当桁儿捧着书卷叩门时,窗纸上正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影——傅云夕执笔记录验尸格目,应絮的银针停在人体经络图上,月光将两道影子融成刑部案卷里最漂亮的仵作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