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裂成蛛网的瞬间,苏昌河突然扯住半夏的后领疾退。
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眼睁睁看着镜中伸出的苍白手臂化作青烟——那不过是道虚影。
苏昌河"被耍了。"
苏昌河剑尖挑起块碎镜片,映出他眼底跳动的金芒。
半夏双腿一软跌坐在满地梨皮上,凤头履的珍珠坠子滚进镜框裂缝,转瞬被黑雾吞噬。
回程的马车颠得半夏五脏六腑翻腾。
苏昌河屈膝坐在对面擦拭剑刃,玄铁护腕上的彼岸花纹路沾着镜妖黑血。
她第无数次偷瞥车帘缝隙时,突然被他用剑鞘挑起下巴。
苏昌河"再看就把眼珠子挖出来喂马。"
广平城的暮色裹着脂粉气扑面而来。
当马蹄停在一座三进鎏金兽头门楼前,半夏扶着车辕仰头,看见檐角悬着的九盏琉璃灯竟雕成美人首级模样,灯油在琉璃瞳孔里汩汩流动。
半夏"这是暗河产业?"
她踩着遍地金丝楠木碎屑跟进垂花门,实在是富贵迷人眼。
苏昌河甩开沾血的外袍,看半夏那副被震惊的微微开着嘴的模样,轻笑。
苏昌河"我的私宅。"
绕过十二扇紫檀屏风,半夏被满室龙涎香熏得发怔。
汉白玉地砖下竟嵌着活水渠,锦鲤游过她裙摆倒影时突然裂开满口利齿,惊得她揪住苏昌河箭袖。
苏昌河"这也怕?"
他故意踢落颗明珠进渠,锦鲤群瞬间将珍珠啃成齑粉。
苏昌河"镜妖可比这些畜生难缠百倍。"
半夏跌坐在铺着白虎皮的酸枝木榻上,盯着博古架间悬挂的玄铁锁妖链。
半夏"既然它能藏身万千铜镜..."
她攥紧袖口浸透冷汗。
半夏"我们要如何捉拿?"
苏昌河正在擦拭的剑身突然映出诡笑。
他反手将利刃架在她颈侧,剑锋沿着锁骨游走。
苏昌河"小菩萨忘了?"
冰凉的刃口挑开她衣襟第一颗盘扣。
苏昌河"镜妖不是最爱附身削梨的小娘子?"
血玉扳指磕在妆奁上的脆响惊醒了半夏。
她看着菱花镜里自己惨白的脸,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睁大杏眼。
半夏"你要我当诱饵?!"
剑穗流苏扫过她战栗的喉管,苏昌河俯身时银链垂落她膝头。
苏昌河"还是挺聪明的。"
他指尖抚过妆台暗格里陈列的梨皮干花。
窗外更鼓震得琉璃灯叮当乱响。
半夏盯着地砖缝隙,被苏昌河的剑柄抵的一动不敢动。
虽然她知道这就是苏昌河的恶趣味,他不会真的动手伤自己。
苏昌河"怕死就滚回柟阳城。"
镜面映出他眼底血色。
苏昌河"但你这双能识妖的眼..."
苏昌河"本座会剜出来炼成寻妖蛊。"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三重纱幔。
半夏蜷在贵妃榻上数锦鲤啃噬明珠的声响,听见苏昌河在屏风后沐浴的水声。
半夏"我答应。"
她突然冲着满地碎玉喊。
水声骤停。
苏昌河披着湿发转出屏风,水珠沿着腹肌滚落进腰间彼岸花刺青。
苏昌河"那就明夜,引那镜妖出来会会。"
他甩来块冰蚕丝帕子盖住她泪痕。
苏昌河"那镜妖委身镜中,我会事先放墨汁在你身侧….."
玄铁护腕叩响妆奁。
苏昌河"等镜妖出现,你变泼墨到铜镜上,省的它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