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檐角的露水尚未蒸尽,杨一叹怀中忽然腾起道赤金流光。
他展开掌心时,王权家特有的玄铁令符正灼穿晨雾——符纸以硝石为墨,潦草勾着北斗七星的方位,末笔的剑痕将"危"字劈成两半。
"碧落城西,镜湖底。"
杨一叹碾碎令符,星火余烬在指腹烫出红痕。
这是王权弘业独创的求救暗号,三年前围剿天妖时用过一次,那回折了三个元婴修士。
天眼金纹在他眉心流转如熔金,那是推演战局的姿态——九惑已将他们逼至绝境,需借天眼洞穿妖阵命门。
不能再耽搁了,他打算给茯苓留下字条后就走。
可转身时,却发现茯苓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抱臂依着门框站着。
茯苓也才刚刚醒过来不久,刚好撞见杨一叹凝视东南方的侧脸,她便知道王权等人传信来了。
茯苓"杨家少主也想学人字条告别?"
茯苓看得出杨一叹接下来想做的事,屈指弹落鬓角粘着的草屑,玄色衣带松垮垂在腰间,不经意间露出昨夜为他取暖时压出的红痕。
茯苓"这破庙连块完整瓦片都寻不见,莫不是要写在菩萨脸上?"
杨一叹收回捏着符纸的手,铁扇在掌心转出半轮银光。
杨一叹"令符燃尽前有半刻钟。"
杨一叹"镜花界的阵眼需同时破七处,王权兄他们难敌九惑,我得走了......"
杨一叹"你灵台受损,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说着,杨一叹用铁扇在青砖划出传送阵雏形。
茯苓"我灵台受损,总比某人丹田漏风强。"
茯苓突然逼近两步,赤足碾过昨夜摔碎的药碗残片。
茯苓"你,或者说你们面具团,对于九惑有多少了解,你知道他这种级别的妖,有多难缠吗?"
茯苓“我想你应该早就用天眼观出我命格奇特能修炼妖术,有我助力,破阵事半功倍,还是说,你们面具团依旧不肯诚意接纳我呢?”
杨一叹的视线扫过她脚踝凝结的血痂,那是昨夜赤足采药留下的。
天眼金纹忽而映出她心脉处紊乱的妖气,与王权令符上的硝石味绞作一团。
杨一叹"茯苓,你误会了,此去要过三重心魔境..."
他绝非是不信任茯苓,只不过因为此事仅仅是面具团为营救东方淮竹的行动,拖累茯苓,实在不该。
杨一叹"你昨日已被九惑......"
茯苓突然拽过他束腰的玉带,力道大得扯松了襟口。
晨风灌进杨一叹散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未愈的贯穿伤。
茯苓"这道伤距心脉两寸,你担心我的时候,可曾算准自己还剩几成灵力?"
破庙外的山雀惊飞而起。
杨一叹沉默着将铁扇收入传送阵,他还是没打算将茯苓卷进来。
可在阵光亮起的刹那,茯苓已经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茯苓"你的命是我从九惑牙缝里抢回来的。"
她踮脚凑近他耳畔,气息拂过未愈的天眼金纹。
茯苓"要送死,也得我看着你送。"
镜花界的入口在阵光中扭曲时,杨一叹终是反手扣住她腕脉。
妖花图腾与天眼金纹相触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漫过彼此灵台——有破庙里交缠的体温,也有昨夜唇齿间渡不尽的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