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日头刚爬上琉璃瓦，乔蛮便瞧见殿外停着顶素锦轿辇。
四个抬轿太监靴面沾着晨露，显是寅时就在候着。她扶了扶鬓边的点翠凤钗——这是今晨开箱时才发现的首饰，匣底还压着片干枯的梅瓣。
行至德兴宫丹墀下，萧焕正背对着她立在汉白玉栏杆前。
玄色龙袍的袖口沾了片柳絮，随他转身的动作飘落在乔蛮鞋尖。
她屈膝行礼时，瞥见他藏在广袖里的手指蜷了蜷，最终只虚扶了把空气。
乔蛮"臣妾拜见陛下。"
萧焕“跟上吧。”
萧焕已大步跨过门槛，她垂首盯着他皂靴碾碎的柳絮，想起少时总爱把落花塞进他衣领的顽劣，如今连衣角都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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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后的手指叩在紫檀案几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苏太后"哀家当不起皇后大礼。"
苏太后任由乔蛮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转着腕间佛珠冷笑。
苏太后"乔家教的好女儿，六年前..."
话至此处，骤然停住，只因萧焕猛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荡开，似是一记无形的惊雷，打断了尚未出口的话语。
萧焕眼神不怒而威，冷冽至极，显然是对苏太后所言不当而心生不满。
苏太后见他这般维护，便噤了声，不过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按规矩，新妇要敬茶。
乔蛮缓步挪至苏太后的身前，缓缓跪下，姿态中透着几分恭谨与不安，一旁的侍女手捧热茶，轻盈地迈步上前。
殊不知苏太后身侧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奉茶侍女忽然踉跄半步，滚烫的茶汤眼看要泼向乔蛮手背。
电光石火间，萧焕的右手已横插进来，青瓷盏"当啷"碎在两人脚边。
乔蛮“陛下！”
苏太后"传太医！"
苏太后的呵斥掩不住颤音。
乔蛮扯下帕子要裹萧焕红肿的手背，却被萧焕躲开，那一瞬乔蛮心就像空了一拍。
萧焕“无妨。”
萧焕疼的皱眉，却拦下了去传太医的下人。
苏太后“毛手毛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当一国之后？！”
苏太后转身怒斥乔蛮。
乔蛮被吼的浑身一颤，想出言辩解却想到自己身处南祁皇宫，于是尽数咽下了。
萧焕“与她何干？是母亲身边的侍女该换了，明日我便遣一批手脚伶俐的来。”
方才那侍女与嬷嬷交换眼神的一瞬间他看的清清楚楚，苏太后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也清楚，他不想揭穿扫了苏太后颜面，但也不会让乔蛮受欺辱。
萧焕“儿臣告退。"
他没去管苏太后尴尬的神情，甩袖要走。
萧焕“茶改日再奉，你跟我来。”
这话是对乔蛮说的，她还震惊于萧焕开口维护她的不真切感之中。
乔蛮“是。”
乔蛮“儿臣告退。”
转身向苏太后行礼后，乔蛮跟在萧焕的身后出了德兴宫。
只剩苏太后留在殿内不知该找谁泄气，胡乱推搡了方才递茶的侍女一把，嘴里嚷嚷着“乔女果然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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