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的梆子响了第三遍,他捏着乔蛮下巴喂药时,拇指无意识摩挲她唇角干裂的死皮,药汁顺着指缝流进袖口,他却毫不在意。
乔蛮的呼吸终于不再扯风箱似的急。
萧焕盯着她睫羽投在颊上的影,忽觉右臂酸痛——原是维持环抱的姿势太久,筋脉都僵成了木头。
他试着抽手,却被她烧糊涂了的手死死绞住衣带。
值夜内侍来换盆中凉水时,瞧见帝王蜷在拔步床外侧,玄色中衣的系带缠着皇后玉白的腕子。
晨曦穿透窗纱的瞬间,乔蛮在梦呓里往热源处拱了拱,萧焕下意识展臂去接,后肩无意撞上床栏的闷响惊醒了乔蛮。
乔蛮睁眼时正对着萧焕襟口盘扣。
玄色锦缎上洇着深色汗渍,她的鼻尖抵在他胸前,烫人的呼吸在布料上蒸出小块湿痕。
萧焕垂首的瞬间,下颌擦过她额角,激得两人俱是一颤。
乔蛮"我..."
乔蛮挣动的腕子被锦被缠住,一出声发哑的嗓音,连乔蛮自己都吃了一惊。
萧焕扶她靠坐的动作带着僵硬的克制,拇指在枕上压出五个泛白的凹痕。
萧焕"不知道自己发热了?为何不与朕说?"
萧焕的诘问裹着浓重的鼻音,眼下青影随眉头绞成深壑。
乔蛮的指尖揪住锦被上的缠枝纹,忽觉喉头涌上酸苦。
泪珠砸在被面上时,萧焕正拧着冷帕子转身。
水渍在乔蛮襟前洇出巴掌大的暗色,他捏着帕子的指节骤然发白。
萧焕"哭什么?"
乔蛮"臣妾给陛下添麻烦了...."
话未说完又咳出泪花。
乔蛮咬住下唇的力道太大,渗出血珠。
萧焕俯身时龙涎香混着药气扑在她面上,语气放的极轻。
萧焕"别哭了,朕没有这个意思,是朕说重了。"
拇指蹭过她唇角血迹,力道轻得像拂去落花
帕子擦过她颈间冷汗,力道虽然轻缓,但水温太凉,惊得她下意识后仰,后脑勺"咚"地磕上拔步床雕花,震得床幔金钩叮当乱响。
萧焕怕她撞疼,心下紧张。
萧焕"别动。"
萧焕扣住她肩头的手劲失了分寸,五个指印在寝衣上显了形。
乔蛮被这声低喝惊得呛咳,泪水混着冷汗糊了满脸。
下一瞬,因哽咽而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揪着被角干呕连连,萧焕的臂弯已横到她腰后,掌心抵着胃部的力道时轻时重。
乔蛮攥着他衣襟的指节泛出青白,他拍背的节奏乱得失了章法。
萧焕“传太医!”
萧焕"拿汤药来。"
在外殿侯了整宿的太医院判赶忙进来。
萧焕截过药碗的腕子都在轻颤,结果乔蛮却赌气的偏头躲避汤匙,模样,与儿时拒喝苦药时一般无二。
乔蛮"别碰我..."
这声呜咽轻得似猫崽。
这种关乎身体的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萧焕都是不会纵容她的,于是捏住她下颌,拇指撬开齿关,汤匙碰唇时却放得极轻。
乔蛮呛出的药汁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萧焕的帕子追着那道水痕擦到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