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见底的刹那,乔蛮的舌尖抵住碗沿,苦得鼻尖皱出细小的褶。
萧焕抽回瓷勺时,她突然拽住他袖口,在玄色衣襟上蹭掉唇边药渍,杏眸瞪得圆溜溜,活似被抢了松子的松鼠。
她故意这样报复。
萧焕一瞬间愣了神,好像此刻他不是帝王,她也不是皇后,他们只是从前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她可以肆意的朝他撒娇,他永远能惯着宠着她。
但很快他从中抽离出来。
萧焕"松手。"
萧焕屈指弹她腕骨,力道轻得惊不起尘埃。
乔蛮忽地从他怀里抽出来,滚到拔步床里侧,被褥被卷成个茧,头也埋了进去,只露出半截罗袜。
她现在就是借着病冲萧焕撒点小脾气。
当值内侍捧着朝服进来时,乔蛮正从被卷缝隙偷觑。
龙套【内侍】“陛下,该更衣上朝了。”
乔蛮闻言,才意识过来,萧焕照顾了她整夜。。
喉头蓦地发紧,昨夜萧焕怕是连更衣都顾不上,玄色衣摆上沾着她流出来的药汁,此刻已凝成深褐色印记。
萧焕对着内侍轻轻“嗯”了一声。
他褪下襟前染药的中衣,后肩昨夜被她压出的褶皱犹在。
乔蛮攥着被角的指节突然松开,她盯着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虎口处还留着被她压着的痕迹,红痕边缘泛着青,那股堵在胸口的恼意忽地化作酸涩,连带着鼻尖都发起胀来。
她伸出脚勾住即将滑落的锦被。
萧焕正系蹀躞带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缩回被中的脚,语气不自觉放软半寸。
萧焕"炭盆再加两个..."
乔蛮"不用。"
乔蛮闷声打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面上他压出的褶皱。
乔蛮"你...快去。"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雪粒落在炭火上,转瞬便化了。
萧焕转身时瞥见被卷悄悄掀开道缝。
茜纱窗滤进的晨光恰照在那双偷觑的眸子上,惊得乔蛮扯高被沿。
于是玄色云头履折返回来,带着未散的沉水香停在榻前。
#萧焕"巳时前不许下榻,不许乱跑,好生歇着。"
被卷里传来声闷闷的“嗯”。
萧焕也不知道她此刻裹在被子里在想什么,有些无奈但也拿乔蛮没办法,况且政务要紧,他只能临走前又叮嘱侍婢晚一会给她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看顾好她。
他走后,那两个侍婢在后面小声议论,说这陛下还真是仁德宽厚,对待仇人之女还能不计前嫌,这样贴心照顾。
议论被当值内侍眼神厉色打断。
乔蛮在萧焕离开后掀开被子,如鱼得水般大口呼吸,她额头上因为闷热起了一层密汗。
盯着上方的帷帐,闻着带有萧焕身上味道的被褥,乔蛮觉得心里好平静,回想方才自己对萧焕的态度,恍惚间还以为是十一二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