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向车内伸出手臂，目光落在乔蛮身上。
乔蛮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定了定神，才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他掌心。
萧焕的指腹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但握着她手的力道却很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引导着她稳稳踏下马车的踏板。
待乔蛮站稳在铺着平整石板的地面，萧焕并未松开她的手，转而面向车内，更显恭敬地微微躬身，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扶着萧焕强健的小臂，借着他的力道，缓缓而稳当地下了车。
冬末初春的阳光，在午后的时辰显得格外慷慨，暖融融地洒在宫墙的琉璃瓦和脚下的青石板上，将残余的寒气驱散了大半。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似是十分享受这难得的煦暖。
她站定后，并未立刻挪步，目光慈和地在并肩而立的萧焕与乔蛮身上转了一圈。
太皇太后“今儿日头好，晒得人骨头缝都暖了。”
她舒展了一下肩膀，脸上带着一丝舒适的慵懒，话锋却是一转。
太皇太后“哀家啊，到底年岁不饶人，这略动一动就乏了。”
她笑着看向乔蛮和萧焕，眼中闪烁着温和又通透的光芒。
太皇太后“我先回慈宁宫歇息片刻，人老了，精神头儿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她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更加轻快随意。
太皇太后“哦，对了。”
她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宫苑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促狭。
太皇太后“焕儿，哀家前两日听宫人禀报，浮香园里好些花都开了，瞧着热闹得很。你这整日埋在奏章堆里，人都快坐僵了。”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疼和劝导。
太皇太后“领着蛮蛮去瞧瞧吧！这么好的天气，闷在屋里多可惜。晒晒太阳，看看花，人也精神些！”
乔蛮何等聪慧，太皇太后这过于刻意的“提议”和那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满满善意的目光，让她瞬间明白了太后的用意——这是在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一抹薄红立刻不受控制地爬上了她的双颊和耳尖，她微微垂下眼睫，掩饰着内心的羞赧和一丝隐秘的雀跃。
萧焕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上并无太多波澜，恭敬地应声道。
萧焕“孙儿遵皇祖母旨意。”
语气里是作为孙辈的顺服。
太皇太后看着他那副依旧沉稳持重的样子，再瞥一眼旁边俏脸微红垂着头的乔蛮，眼里笑意更深，满意地点点头，便在宫人小心的簇拥和搀扶下，缓缓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待太皇太后的鸾驾远去，宫道上只剩下萧焕和乔蛮以及几个远远跟在身后的侍从。
萧焕“走吧。”
萧焕转回身，语气平静地对乔蛮说道，示意她跟上。
他并未再去牵她的手，但步调明显放缓了许多，保持着一种既亲近又不失礼的距离。
乔蛮依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朝着浮香园走去。春日和煦的风拂过宫苑，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属于车马奔波的尘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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