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变迁,很快,没过几年郦家老爷肺病难捱,就此去了。
而郦家的小郎君郦梵,为救琼奴,坠入洛河,不见生死。
如今世道,哪怕是郦家原本大为富庶,哪怕郦姥爷善名远扬,也抵不过族亲一句家无男人,不可成家。
这些天杀的狗才,郦家多年接济族亲,如今郦姥爷病亡,郦小郎君生死不知,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郦家一家妇人娘子身上,只觉他们是女子,任打任怨也不敢张扬。
一行人结了伙到郦家劫掠。
多年绝境到头,委屈了大娘嫁给一个身患痨病的十一郎。
汴京商贾子弟来洛河游春,对二娘一见钟情,虽是性情率真却有失规矩,可郦娘子无法,只能将二娘嫁了,也算一个好托付,免叫二娘跟着受苦。
十一郎虽然身患重病,却是个极为良善有才之人,学识文采,无一不精,多年扶持郦家,帮郦家挺过最难捱的时候。
家中钱财全被一洗而空。
十一郎也病重身亡,大娘要与他守孝三年。
郦娘子决心变卖土地财产,携一家人到汴京,投奔二娘与女婿,在汴京重新扎根生活。
汴京富丽天下无。
官家脚下,富庶尽显,再小的街巷,与洛阳相比却也是兴盛富贵不过。
马车上,四娘紧紧靠着三姐姐坐,三娘手上拿着扇子,时不时给四妹妹扇扇风。
大娘用刷牙子从罐中牙药递给四娘。
大娘来,把牙刷了。
四娘困顿不已,揉着睡眼强撑着坐起身。
四娘娘也真小气,何不雇个轿子进城,既方便又体面。
四娘折腾这一路,只觉得骨头松散,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正此时,随性睡在一旁的五娘起身坐起来,脚上却不偏不倚踩在了四娘的脚上。
四娘啊,小五,你踩到我了。
五娘谁也困,可贯来与四姐姐玩闹成性,只管扭动着脑袋寻四姐姐开心。
两人这一番动作,车上也跟着晃了起来,郦娘子急忙劝阻。
郦娘子别吵别吵别吵。
郦娘子轿子晃得很,快快快。
郦娘子忙着手上的动作,把头油抹在发梳上。
三娘见转忍不住道。
三娘还是你们睡着的时候清净。
四娘自然不读书,趁机也在五妹妹的脚上踩了一脚。
五娘见转从四娘身边坐到娘亲身边去,挽着娘的胳膊,学着四姐姐先前的模样撒娇。
五娘娘,她踩我。
郦娘子见五娘过来,赶紧摁住她要将头油往她头发上抹。
郦娘子别动别动。
郦娘子别提那帮天杀的了啊。
郦娘子青天白日的,就做起梦来呀,张口就要一百二十文。一百二十文呢,回头啊,到了你二姐家里,轿子啊,尽你们坐个够。
三娘听着外面的热闹,忍不住掀开帘子去瞧,四娘也跟着一探究竟。
此时正巧路过潘楼。
潘楼那门上还扎了彩门子,阁上更站着几位簪花娘子呢。
三娘描述着。
五娘也忍不住地好奇,直直就从摆放头油的木桌子上跨了过去。
五娘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郦娘子和大娘见状紧紧护着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