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阳光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值班人员已经将破碎的玻璃窗换下
林夕蜷缩在赛车模拟器的座椅里，VR头盔的散热风扇嗡嗡作响，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
纽博格林北环赛道的虚拟影像在眼前飞驰，每一次入弯时轮胎摩擦的尖啸都让她脊背发僵。
“刹车点提前了0.5秒。”程野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林夕猛地摘掉头盔，湿漉漉的刘海黏在眼前
程野倚在中岛台旁，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猫毛，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
三花猫蹲在他肩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后颈的旧伤疤。
“第七个弯道的重心偏移率超标了12%。”
林夕抓起毛巾擦汗，碳纤维材质的赛车手套被随意丢在脚边
内侧还绣着慕尼黑工大的校徽。
“监控心率还不够，现在连数据都要分析？”她冷笑，
“不如直接在我脊椎里装传感器。”
程野放下咖啡杯，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划。客厅的投影幕布突然亮起，林夕的驾驶数据以折线图形式铺满整面墙，
红色警报在“制动压力”和“方向盘回正速度”区域闪烁。
三花猫跳上中岛台，肉垫精准踩中平板上的清除键。
数据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智能家居系统的报警界面——林夕的心率在凌晨2:47分飙升至120次/分钟，同步的脑电波显示深度睡眠期间出现剧烈波动。
“做噩梦了？”程野弯腰捞起试图扒拉咖啡机的猫咪。
林夕攥紧毛巾。梦境残片在脑海中闪回：
墨尔本赛道的防护墙在雨中扭曲成獠牙，刹车踏板像陷入沼泽般绵软。
她张了张嘴，最终挤出一句：“关你屁事。”
程野的视线扫过她颤抖的指尖，突然转身打开冰箱。
冷藏室最底层的玻璃罐自动弹出，薄荷气泡水在晨曦中泛起细密泡沫。
“今日份的解压特饮。”他将罐子推过吧台，
“冰镇至3℃，气泡密度比昨天提高15%。”
林夕盯着瓶底微型传感器的蓝光，忽然拽过程野的左手。
工装袖口被粗暴卷到手肘，那道淡粉色疤痕在晨光下宛如蜿蜒的河。
“慕尼黑的事故——”她逼近一步，“你救的人到底是谁？”
程野看了看她，喉结滚动时项链上的六角螺母擦过锁骨。
智能项圈蓝光高涨，机械女声在客厅回荡：
“检测到欺骗性情绪波动，启动镇静程序。”
加湿器喷出雪松香氛的瞬间，林夕感觉后颈汗毛倒竖。
程野抽回手的动作太快，玻璃罐被撞翻在地，薄荷水在地面漫成一片冰冷的湖。
“听到了吗，就算我说了，也是骗你的”程野笑了笑
“林小姐！”物业经理的惊呼从门禁对讲机炸响，
“B2车库的消防栓爆了，水流到您的车位了！”
地下车库阴冷潮湿，红色跑车的轮胎泡在积水中。
林夕弯腰查看底盘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涡轮进气道要是进水，维修费够你付三个月房租。”
程野提着工具箱出现在立柱阴影里。
林夕甩给他一记眼刀
程野低笑一声，单膝跪在车前。
工装裤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让林夕想起赛车维修间的砂纸声。
他拆开进气格栅的动作行云流水，沾着机油的手指捏住测电笔时，小臂肌肉随着发力微微隆起。
“慕尼黑的事故……”他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引擎盖下，“我搭档的赛车在弯道爆缸，油箱漏了。”
林夕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火势蔓延得很快。”
程野的扳手停在螺丝上，“我拽他出来时，排气管的隔热层还没冷却。”
他抬起左臂，疤痕在车库顶灯下泛着釉质的光，
“他后来转行做了兽医，我修了半年家政心理学。”
滴水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被无限放大。
程野突然转身，沾满油污的手掌撑在她耳侧的车窗上。
“所以别再问。”他呼吸间带着苦涩，“除非你想听更烂的故事。”
物业的抽水泵轰鸣声由远及近，林夕别开脸
“谁想听”
“行。”程野扯过她手里的抹布擦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深夜，林夕被厨房的响动惊醒。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程野的房间
说是房间，不过是客厅角落用玻璃隔出的透明猫房。
此刻他正盘腿坐在懒人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德文图纸隐约可见“空气动力学”字样。
三花猫窝在他腿间，爪子按着本翻开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疗愈案例集》。
林夕的目光扫过书页上的荧光笔标注：“当回避行为成为安全感的来源……”
程野突然合上电脑。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智能家居系统将他的声音精准投到林夕耳畔：
“需要助眠香薰吗？”
林夕竖起中指，转身却撞上自动巡航的扫地机器人。
奖杯从机器人的储物仓滚出来，2019年的刻字被程野修复得崭新如初。
“为什么留着它？”她踢了踢奖杯。
程野的轮廓在玻璃后模糊成剪影：“十五米换一个崭新的人生难道不够吗。”
林夕抱起奖杯走向螺旋楼梯，金属底座残留的温度透过睡衣传到心口。
当她终于蜷进被窝时，智能空调自动调高了两度。
月光悄悄爬上程野的键盘，照亮他刚刚发送的邮件：
【已取得林夕最新驾驶数据，改装方案V13.2明日发送。另，当年刹车线篡改证据链接近完整，建议加快林氏集团税务漏洞调查。】
收件人名称显示：慕尼黑工大机械工程系，埃里克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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