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琴键初遇**

梅雨季的潮气爬上教学楼的瓷砖地面，你抱紧怀里的教案，在A307琴房门口踩出一串湿漉漉的鞋印。本该锁着的门虚掩着，断断续续的琴声从门缝里渗出来，像有人把月光掰碎了撒在五线谱上。

"同学，现在是教师备..."推门瞬间，后半截话卡在喉间。逆光里的剪影陷在三角钢琴投下的阴影里，少年后颈凸起的骨节随着旋律起伏，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骨在琴键上方划出冷白的弧。

琴声骤然断裂在升F调。你看着他睫毛在颧骨投下栅栏状的阴影，突然想起昨夜备课资料里看到的照片——本届艺考状元马嘉祺，照片里穿着校服领奖的少年与眼前人重叠，却比镜头里苍白三分。

"抱歉，我以为这个时段琴房没人。"你将教案抵在胸前，制服裙口袋里实习教师的工作证硌得肋骨生疼。注意到琴架上摊开的谱子布满修改痕迹，最上方用铅笔写着《未命名变奏曲》。

马嘉祺合上琴盖的动作带着防卫性的生硬，被衣袖带起的乐谱飘落在你脚边。弯腰去捡的瞬间，松香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泛黄的谱纸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的和弦层层叠叠，像被雨水打湿的虹。

"这是你自己写的？"你的指尖拂过某个被反复涂抹的小节，"第三乐章这里...如果换成减七和弦会不会更..."

琴凳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响。马嘉祺突然逼近的身形在墙面上投下颤动的影子，你后退时撞翻了谱架，纷纷扬扬的乐谱如同惊飞的鸽群。少年撑在你耳侧的手掌擦过肖邦练习曲集，腕间医用胶布特有的反光一闪而逝。

"老师懂作曲？"他呼出的气息掠过你耳畔，带着未褪的琴键余温。你这才发现他左耳戴着枚银色耳钉，随动作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玻璃窗将蝉鸣滤成朦胧的背景音。你从散落的乐谱堆里抽出一张空白稿纸，铅笔尖悬在五线谱上方三厘米："介意我试试吗？"

马嘉祺抱臂倚在钢琴边，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实习教师。扎着松垮垮的丸子头，鬓角碎发被汗黏在颈侧，廉价西装袖口还沾着粉笔灰。可当铅笔开始划过纸面，那些沙沙声竟与窗外雨滴同步成某种奇异的节拍。

"这里，"你将改好的谱子推过去，"用连续三连音打破原有节奏型，像不像雨点突然砸在铁皮屋顶上？"手指点在修改处时，指甲盖上淡蓝色的指甲油正斑驳脱落。

琴声再次响起时，马嘉祺的衬衫后襟已被汗浸透。他弹奏的力度大得惊人，仿佛要把琴键嵌进指骨。你望着他绷紧的后背，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跪坐在琴凳上，任由指甲在黑白键上劈裂出血。

"停！"你下意识抓住少年手腕，"升G调转E小调这里，你的触键太暴力了。"掌心触到的皮肤冰凉，医用胶布粗糙的质感让你猛地缩回手。

马嘉祺转头看你时，额发被汗水浸成一绺绺。他左手还悬在琴键上方，小指不自然地微微抽搐："老师的手倒是很温暖。"这句话轻得像自言自语，却被突然灌入的穿堂风送到你耳中。

暮色渐浓时，你在谱纸边缘发现一行铅笔小字："当所有声音都变成尖刺，只有钢琴允许我流血。"抬头看向正在整理乐谱的少年，他弯腰时后颈脊椎凸起如琴键，校服领口里滑出的银色项链坠着枚生锈的钢琴击弦机零件。

"明天开始午休时间这里归你？"马嘉祺突然开口。没等回答，他已将写满批注的谱子塞进你怀里，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窗边帘幕，暴雨前的最后一道夕阳把他耳钉染成血琥珀的颜色。